一股凌厲至極的氣息,自劍鋒處散逸開來。
顯然,那也是一柄靈器。
寒芒一閃而逝,徑直揮向教師脖頸。
如刀切豆腐,沒有遇到半點阻礙。
但教師身上卻無半點傷勢,反而是學生的脖子浮現一道血痕。
手臂陡然失力,利劍脫手而出,掉落地面發出哐噹一聲脆響。
隨後,學生的腦袋略微一傾,同樣滾落地板。
光滑平整的切割面,一道血柱涌了出來。
“可惜,這種傷勢就連模特偶做不成了。”
說完,老師就一手提起腦袋,一手拖着屍骸,緩步朝教室外走去。
見此情形,付晨暗自嚥了口唾沫。
“這是什麼情況?”
自始至終,他都沒感覺到,有任何鬼氣自老師身上傳出。
凝視它的背影,脖頸處的黑筋隱去。
付晨心中驀然浮現出答案。
恐怕,這是因爲規則的緣故……
那名選召者從道具欄取出靈器的瞬間,老師就已經看破他的身份。
這次詭祕體驗的規則,也霎時作用在二者身上。
所以,選召者的攻勢纔會在自己身上造成傷害。
這還是付晨第一次見到,有人因爲觸犯規則而死。
“有點邪門。”
週六乙幽幽說道。
“這麼看來,打是打不過了。”
付晨頗爲無奈地說道,將這個想法徹底扼殺。
“可惜咯~”
週六乙隨意說着,又問道:“你小子真會泥塑?要不趁現在趕緊逃吧?我還能保你性命無憂。”
“逃?逃哪去?”
付晨笑了笑,說道:“至少這個泥塑遊戲的規則,已經摸索出一二了。”
“換做其他地方,恐怕局勢同樣惡劣。”
“至於我會不會泥塑,那自然是不會的。”
“不過,有個東西恰巧可以用上。”
凝視老師走出教室的背影,付晨逐漸勾起嘴角,“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話音落下,他的手中憑空多出一物,正是從傳說級寶箱裏獲得的怨念紙人。
付晨轉頭看向講臺。
模特已經死亡,雙眼失去所有光澤,猶如死魚一般。
即便如此,那雙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瞳深處的怨念還未消散。
付晨心念一動,紙人與怨念勾連,一抹幽藍的火焰燃起。
僅是瞬息時間,就將紙人燃燒殆盡。
付晨將灰燼撒入黑泥之中,隨後就開始賣力地揉了起來。
這時,老師去而復返。
見所有學生都在專心塑造,它頗爲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四下走動起來,不時指點一二,唯獨沒來付晨這邊。
他用雙手肆意揉捏,很快一座半身像就已初具雛形。
付晨不時拿出刀線勾勒,看似賣力雕琢的模樣。
可只有他心裏清楚,並非是自己在塑造什麼。
而是這攤黑泥,在紙人灰燼的作用下不斷生長,逐漸化作原身的模樣。
蘊含着亡者的怨念,以及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時間持續流逝。
期間,不時有新的學生步入教室。
付晨沒有理會,似乎將全部心神投入泥塑,可他心中卻是有些着急。
否則的話,怨念一旦斷連,浪費一枚怨念紙人不說,自己還會陷入束手無策的境地。
付晨暗中催動鬼氣,欲圖加快進程。
漸漸地,他駭然眼前泥塑腹部的傷口竟在縫合,
內心不免遲疑,可表面也只好裝模作樣地配合。
教室裏,唯有老師來回走動的腳步聲響起。
部分學生埋頭塑造,部分學生怔怔出神。
那是已經擺爛的選召者們。
見有新人走入教室,他們投去憐憫夾帶嘲弄的目光。
事到如今,他們皆是認爲這場活動就是一座天坑。
自從踏入這間教室開始,就幾乎是被判處死刑。
無論做的好壞,都得被拉去成爲模特。
他們可沒有被開膛破肚,還能繼續存活的強大生命力。
至於反抗,更是毫無生還的可能。
既然無論如何都是死,那又何必費心又費神呢?
這時,老師走到一位選召者桌邊,幽幽說道:“同學,你的時間到了。”
“可以讓我死得乾脆點麼?”
那名選召者顯得異常坦蕩,眉眼中甚至還有幾分戲謔的嘲諷。
直到那雙銳利的鬼手插入他的腹部,劇痛襲來,將面容變得扭曲且猙獰。
一聲痛苦至極的慘叫響起,又被鬼氣生生扼制。
與此同時,付晨終於停下手上動作。
他端詳着桌上的半身泥塑,面容不禁有些怪異。
擡頭看向講臺,模特已經更換。
腹部同樣大敞開來,露出鮮血淋漓的臟器,儼然已經到了瀕死之際。
眼見這般慘狀,付晨心中沒有多少感觸,只是暗暗祈禱自己的“作品”能夠通過考驗。
這般想着,他舉起了手。
“老師,我完成了。”
講臺上,老師微微一愣,看着時間說道:“同學,你還有十分鐘,確定不再修飾一下麼?”
付晨搖搖頭,平靜的面容沒有太多情緒。
這副模樣落在其他選召者眼中,使他們的心緒頓時活躍起來。
與其坐着飽受煎熬,還不如跟這位似的,儘快結束這場惡劣至極的體驗。
這時,老師已經走下講臺,少頃就在付晨桌邊站定。
“那就讓老師欣賞一下吧~”
付晨轉動轉檯,將半身像展露在老師面前。
耷拉的腦袋、歪曲的脖頸、無力的身軀……
腹部不見傷勢,只有一道蜈蚣般的縫痕。
老師微微一怔,擡手撫摸那道縫痕,指尖劃過節節線口。
它的動作滯緩,似乎是在感應什麼。
又是一陣端詳,老師纔將目光移到付晨身上,問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你問我?
我哪知道?
它自己長成這樣的啊……
付晨定了定心神,腦海開始飛速轉動。
進入這間教室以來,種種見聞開始浮現。
“以學生淺薄的理解,所謂臨摹泥塑,就是要將一切還原。”
“恐懼與死亡,僅僅是表象而已。”
“求生的慾望,纔是模特真正想表達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