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祕世界的夜晚,大都陰冷異常。

    興許是高驍勝的體質原因,付晨對此倒是沒多大不適。

    只是今夜,街道上升騰起一層淺薄的霧氣,在昏暗的橘黃燈光下盡顯朦朧。

    單車悠悠駛過寂靜的街,腳踏與車輪的輕微異響都顯得格外清晰。

    隨着離家越近,肖黛萱就越是沉默,歡快擺動的小腿也逐漸停了下來。

    付晨自有所覺,但卻沒有過問太多。

    當駛到一處街口之時,沉默良久的肖黛萱突然開口。

    “驍勝哥,就送我到這吧。”

    按照它怪異至極的性格,沒纏着自己送到家門口,倒是讓付晨頗爲意外。

    他按下剎車,停在路邊。

    肖黛萱下車後,擺了擺手,笑着說道:“明天見咯~”

    即便能感受到,這抹笑意略顯僵硬,可付晨並沒多說什麼,擡腳一勾踏板,就朝家的方向駛去。

    “真累啊,終於可以回家了。”

    付晨輕聲自語,卻不料話音剛落,後方就傳來一聲驚叫。

    按住剎車,輪胎在地面摩擦,留下一道淺淺的黑印。

    付晨皺起眉頭,回首望去,略一判斷聲源,那是肖黛萱離開的方向……

    “這?”

    一時間,付晨不禁有些犯難。

    沒猶豫多久,他還是打算去看看情況。

    “真是不讓我省心啊……”

    話音未落,自行車再次開始疾馳。

    片刻過後,又是一道剎車的摩擦聲響起,穩穩地停在一條巷口。

    巷子不深,約莫三十幾米。

    另一頭,便是就是一片漆黑的居民樓。

    唯有一戶亮起燈光,顯得格外突出。

    至於巷子裏,場面就顯得駭人了些。

    那是頭滿臉橫肉的鬼物,蜈蚣般的刀疤自額頭一側向下延伸,爬過眼皮,直至臉頰。

    剩餘的獨眼圓睜,爆射出無窮的憤恨。

    它正手提一道稍顯纖弱的身軀,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已被血液蔓延的地面。

    “該死的小婊子,你跟你媽一樣,都賤!”

    “昨晚不知道回來嗎?”

    “今晚又去哪裏鬼混了?”

    “是不是非要老子殺了你,你才覺得痛快啊?”

    “老子倒要看看,你這身賤骨頭到底有多硬,得打多少次才記得住!”

    咒罵聲在巷子裏迴盪,並伴隨着“嘭嘭”巨響。

    每一次砸擊,都使獨眼鬼臉上的疤痕蠕動一陣,顯得猙獰且駭人。

    “老東西,真有能耐就……”

    充滿怨恨的言語,剛從它手提的那道人影口中傳出,就被一聲撞擊發出的悶響生生打斷。

    嘭!!!

    “殺了我啊!”

    即便臉部遭受擊打變形,使得語調含糊不清,可其中流露的怨恨,卻是無比深切。

    “殺了你?”

    獨眼鬼怒極反笑,說道:“我要留着你們母女天天折磨,生不如死!”

    話落,它的手臂再次發力,扯着長髮又要砸向地面。

    可是這一次,卻沒有悶響傳出。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掌,正抓着獨眼鬼的手腕,使其動彈不得。

    直到這時,獨眼鬼才發現跟前不知何時多了個人,正靜靜地看着自己。

    平靜的目光,卻讓它感到一股莫名的鄙夷。

    就像是看待街邊的垃圾,是一種淡然的嫌棄。

    略微一愣,怒上心頭。

    “小子,你幹嘛?”

    獨眼鬼鬆開少女的長髮,欲要擡腿將其踹到一旁。

    就在這時,它突然感到蠻橫到一股毫不講理的巨力抵上胸口。

    後背傳來石質特有的冰涼,才讓獨眼鬼明白自己已被摁上了牆。

    “今晚手癢,找個靶子。”

    付晨握緊拳頭,不由分說地朝獨眼鬼的臉頰揮了過去。

    一拳到肉的感覺的確快意。

    巨力如海嘯般襲來,數顆夾帶血絲的牙齒從獨眼鬼的口中飛出。

    餘力未減,直接將它轟得身姿扭曲,轟然倒地。

    僅是一擊,就讓獨眼鬼明白實力上的差距。

    它捂着逐漸隆起的臉頰,滿目驚恐地看向付晨。

    “小夥子,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沒有,純粹手癢而已。”

    付晨甩了甩手,步步逼近。

    獨眼鬼嚥下喉中血沫,再不復先前狠厲的模樣,態度明顯服軟,說道。

    “咱們無冤無仇……”

    話沒說完,就被付晨一記掃腿打斷。

    獨眼鬼弓着身軀,在地上翻滾了十數米的距離,方纔堪堪停下。

    它捂着腰腹,陣陣劇痛傳來,任由恐懼將獨眼填滿。

    “感情是個只會屋裏橫的傢伙?”

    付晨眉頭一挑,平淡的的語氣沒有波瀾。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獨眼鬼宛如一灘爛泥,毫無骨氣地躺在地上叫痛,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讓對方高擡貴手。

    這種場面,付晨也是第一次見。

    自己還沒動真格呢,怎麼就嚎上了呢?

    “呵……”

    他冷笑着走到獨眼鬼跟前,嚇得後者又是一陣發顫。

    “誒,少裝模作樣了,就這點傷勢,連個屁都不是。”

    不料獨眼鬼依舊不起,甚至擠出幾滴虛假的眼淚,不住地哀嚎道:“痛啊,我的骨頭斷了啊。”

    “剛剛不是挺硬氣麼?”

    “喜歡唬人啊?”

    付晨蹲下身,似笑非笑地問道。

    獨眼鬼僅敢瞥上一眼,後又連忙收回目光,露出一副極其痛苦的表情,求饒道:“小哥,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啊。”

    “不跟你說了麼?心情不好,手癢。”

    說完,付晨擡手甩去一個耳光,故作詫異地問道:“你是耳聾,還是健忘?”

    獨眼鬼自然不敢迴應,只是雙手抱頭,蜷縮在地。

    一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模樣。

    “巷子裏死個人,應該沒人會在意吧?”

    獨眼鬼渾身一顫。

    它有理由相信,眼前這小子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狠貨。

    想到這,獨眼鬼渾身併發出濃郁鬼氣,想要藉此作爲干擾,爲自己爭取逃命的機會。

    正當它連滾帶爬地想要起身之際,一記正蹬踏破鬼氣,又將其踹到在地。

    “這纔對嘛~”

    付晨擡手一揮,將鬼氣散去,不緊不慢地朝獨眼鬼逼近。

    “你得逃跑,還要會哀嚎,懂得對我的拳頭做出反應。”

    “可不能像個沙袋似的,那就沒意思了。”

    稍顯單薄的身影,倒映在獨眼鬼的瞳孔裏,已與惡魔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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