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時間很快過去,來到午時。

    鄰居老鬼們陸續回家喫飯,可付晨卻遲遲未動。

    老人皺起蒼白的雙眉,問道:“小夥子,不回家喫飯麼?”

    “我家不在這。”

    付晨沒有隱瞞,如實說道。

    “那你先聽着吧。”

    說完,老人就走入屋中。

    緊接着,就有鍋碗交雜的響聲傳出。

    不一會兒,令付晨倍感熟悉的香味飄來。

    老人走出房門,問道:“小夥子,要不要一起喫點?”

    付晨微微一愣。

    這是他第一次以這種身份與老人相處,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熱情。

    “謝謝。”

    隨後,付晨就在飯桌邊坐下。

    桌面上,擺着兩碗寡淡的麪條。

    “家境就這樣,不嫌棄的話就方開喫。”

    老人咧嘴笑着,顯得頗爲坦蕩。

    並沒因爲清湯寡水的午飯,或是貧苦窮困的家境而感到低人一等。

    “有的喫就很好了。”

    說完,付晨就拿起筷子,大口地喫着碗裏的麪食。

    一頓飯下來,一老一少皆是言語不多。

    可老人的目光卻是時不時地觀察付晨。

    待一碗熱騰騰的麪條下肚,付晨滿意地摸了摸小腹。

    這時,老人突然說道:“小夥子,你怎麼跟我孫子那麼像呢?”

    付晨神色一滯,頗不自然地笑應道:“您孫子跟我差不多大吧?”

    “我們這年紀,性格都差不太多。”

    對於這個說法,老人沒有起疑,本就是隨口一問罷了。

    它站起身,收拾碗筷,對付晨說道:“如果還想聽曲,自己去門前把收音機開了就行。”

    “不過你得小心點啊,可別給我弄壞了。”

    付晨凝視着洗碗臺前老人忙碌的背影,沉默片刻,隨後就走到門前坐下。

    打開收音機,悠悠的曲聲響起。

    他閉上眼,平靜且珍惜地感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

    陸續有鄰居過來聽曲。

    沒過多久,老人也在一旁坐下。

    它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付晨。

    眼中有困惑與不解,又像是明白什麼。

    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時間流逝,天色漸沉。

    “驍勝快回來了吧。”

    老人沉聲說道。

    閉目假寐的付晨睜開雙眼。

    這也意味着,自己該走了。

    畢竟,早上還被高驍勝定下“天台之約”呢。

    要是它回家見到自己,那還不得炸毛?

    並非畏懼,而是不想讓老人操心罷了。

    這般想着,付晨站起身,看着老人說道:“大爺,我該走了。”

    “回家麼?”

    老人看似隨意的問道。

    “是啊,今晚就該回家了。”

    付晨情緒微沉,眼中情緒晦澀不明。

    老人似是察覺到什麼,咧出那副缺了顆門牙的笑容,擺了擺手道:“回去吧。”

    這一瞬,付晨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燙。

    他擠出一抹微笑,說道:“走了。”

    隨後,付晨便轉身離開。

    單薄的背影落在老人眼中,讓它感到頗爲憐惜。

    往後,大抵是見不到了吧。

    待付晨走上街道,起伏不定的心緒已被撫平。

    眸中百感交集的情緒散去,變得冷冽起來。

    一路沉默,付晨來到侯淼提供的地點等待。

    直到夜幕徹底降臨,夜色悄然濃郁。

    一名身形消瘦的黑衣鬼物走了過來。

    它盯着付晨,似乎是在確認。

    付晨同樣回以凝視。

    下一瞬,殺機畢露。

    黑衣鬼物的袖口中滑出兩柄利刃,不聲不響地朝付晨殺來。

    付晨心中一凜,周身鬼氣轟然迸發。

    擡手一招,雷擊木劍赫然出現。

    滋啦啦——

    耀眼的電光閃爍,卻照不清付晨飄忽的身形。

    嗤——

    直至木劍在黑衣鬼物脖前懸停,化作殘影的付晨纔再次清晰,冷聲問道:“什麼意思?”

    “確認你是不是小姐委託的人。”

    黑衣鬼物的嗓音如剮蹭玻璃般尖銳刺耳。

    “東西呢?”

    付晨懶得多說,也沒將木劍收起。

    黑衣鬼物將手中利刃丟到一旁,又從兜裏掏出一枚信封,封口火漆有“候”的字樣。

    將其接過以後,付晨才緩慢移開木劍。

    “滾吧。”

    黑衣鬼物沉默離開。

    隨後,付晨就將信封拆開,從中取出一張行程表來。

    紙面上,清晰地寫着侯淼父親今晚的行程,還附帶了一張照片。

    不知是巧合還是別有用意的安排。

    付晨眯了眯眼,沉聲道:“老船長酒館麼?”

    將候父的外貌記下以後,付晨就朝酒場街趕了過去。

    暗沉的夜空下。

    整條酒場街燈火通明。

    各色霓虹燈閃爍,照亮糜爛不堪的景象。

    付晨走在街邊,繞開那些惹事的醉漢,不時還能看見巡視各個酒場的書院不良。

    似乎,一切都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門衛死後,主線告捷。

    系統又將鬼物們的記憶修正,讓那座書院、這座城鎮,能夠繼續“運轉”下去。

    付晨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輕車熟路地走入老船長酒館當中。

    正當他前腳剛邁過門檻,後腳就有酒侍熱情地迎了上來。

    “客人,請問幾位?”

    “一位。”

    “請隨我來。”

    說着,酒保就打算代領付晨前往吧檯座位。

    付晨環顧場內景象,開口說道:“帶我去二樓,找個視野開闊的包間。”

    “嗯?”

    酒保微微一愣,回頭就見付晨指尖夾着的數張陰幣,每張面額皆是不小。

    它的態度頓時恭敬許多,彎着腰桿,根本不打算直起來了。

    “好嘞,我這就爲您安排。”

    沒過多久,付晨就在邊靠欄杆的座位坐下。

    四周都有簾布圍着,僅空出對着場內那面。

    “倒是方便辦事。”

    付晨點了杯牛奶,不時輕抿一口,靜心等待。

    沒過多久,一行人從大門走入。

    聲勢浩大的模樣,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爲首的,正是候父。

    他正左擁右抱着兩名鬼姬,快意地咧嘴笑着。

    周邊,則跟着一幫狐朋狗友,。

    一個個項戴金鍊、手戴金錶,皆是一副財大氣粗的暴發戶模樣。

    “鬼物也能這麼俗氣?”

    “倒是少見。”

    “不過正主來了,咱們也該準備一下了。”

    付晨將杯中牛奶一飲而盡,又取出滿布裂紋的幻象棱晶,對週六乙說道:“周哥,請開始你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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