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雲再不像先前那般偷樂。
她皺着黛眉,俏臉上滿是擔憂。
“一半一半吧,不用擔心,我有分寸。”
付晨語氣平淡,態度更是從容。
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談論太多,他索性直接閉上雙眼,“有點累了,我先睡會兒。”
徐若雲依舊不太放心,不過還是應道:“好,等時間一到,我就去叫大夫過來。”
與此同時,週六乙也在以心聲說道:“小子,你不會真打算讓那傢伙抽我們的血吧?”
“嗯哼。”
付晨簡短地應了一聲,表現得不可否置。
“該死!你也站在他那邊麼?”
在這個問題上,週六乙顯得頗爲極端,語氣生冷地說道:“要是你真以那種眼光看我,可別怪……”
話沒說完,就被付晨打斷。
“周哥兒,胡思亂想什麼呢?”
“過來檢查,自然要將流程走完。”
“我只是給她一個交代,也讓她好向上頭交代罷了。”
自始至終,付晨都不覺得,這趟檢查是徐若雲隨口提及而已。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預約並安排下來,背後必然有上層授意。
想到這點,他纔會如此配合。
抽兩滴血而已。
以前學校組織體檢,那還是成管地抽呢。
“哼,算你小子識相。”
週六乙冷哼一聲,對於這個說法還算滿意。
付晨並沒迴應,已經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能感受到,自己似乎處在一個暖洋洋的環境裏,通體都輕飄飄的,說不出的輕鬆自在。
診室內,陷入一片寂靜。
偶爾有大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見付晨睡去,徐若雲拿起一旁的毯子,動作輕柔地避開銀針,蓋住他的半身。
她凝視着那張稍顯稚嫩,但卻極其俊朗的側臉,靜靜地站了片刻。
隨後又回到門邊,在板凳上坐下。
徐若雲掏出手機,指尖飛舞地敲擊起來。
先前,宋郎中的告誡給予警示,她便向同事們詢問,異人異鬼的體質該如何調理。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
徐若雲看着時間,步履匆匆地走出診室。
沒過多久,她就與宋郎中一前一後回到診室。
“小晨,小晨,醒醒。”
憑藉詭祕世界養成的習慣,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將付晨驚醒。
可興許是身體狀態的緣故,這次他卻睡得格外的沉。
直到徐若雲擡手輕推,付晨才悠悠轉醒,睜開惺忪的睡眼問道:“到時間了?”
“嗯。”
徐若雲點頭應聲,說道:“如果還困的話,咱們一會兒回家再睡。”
付晨打了個哈欠,慵懶一笑道:“沒事,小眯一下而已。”
“大夫,開始吧。”
下針的數量,留針的時間都有講究。
宋郎中並不磨嘰,當即着手操作起來。
少頃過後,所有銀針都被拔出,放在一旁等着事後做消毒處理。
付晨問到:“我可以穿好衣服了?”
“當然~”
宋郎中微笑應道。
於是,付晨就從牀上爬起。
徐若雲上前拾起,輕輕地抖了抖,報赧道:“大夫,不好意思哈,把你的毯子。”
看着這一幕,付晨心中暗生一種莫名的情緒。
只是未能持續多久,就被宋郎中爽朗的語調打斷,“沒有的事兒,晚點我讓學徒去洗就好了。”
付晨聞言,眼神瞬間變得怪異起來。
怪不得剛剛忽悠我學鍼灸,感情就是騙過來打雜?
相處越久,付晨就越是覺得,這宋郎中的嘴皮子功夫,跟他一身本事同樣厲害。
這時,宋郎中拿着兩根小指長的針管,問道:“付小哥,準備好了麼?”
“開始吧。”
付晨一臉平靜,端坐在位。
於是,宋郎中就開始操作起來。
他拉起付晨的手,一針點在食指指尖。
創口的大小控制得無比精準,輕輕一捏,纔有一滴血液滲出。
將其收集完畢以後,宋郎中又說道:“第一針,可能會有點痛。”
付晨同樣平淡應道:“我能忍。”
宋郎中哈哈一笑,跟哄小孩似的吹捧道:“好,少年郎當如此!”
隨後,他就捧着付晨的腦袋,一針朝眉心落下。
一陣刺痛傳來,付晨起初並不掙扎。
可漸漸的,他暗中咬緊了牙,雙手也不自禁地發力,指尖發白地扣住牀沿。
付晨很是納悶,這紮在體表的針,怎麼會痛到骨子裏去?
可他很快就從週六乙的痛呼聲中得到答案。
“小子,這庸醫扎疼我了!”
“該死!放我出去!我要殺了他!”
與此同時,宋郎中已經將針管小心收好,笑着說道:“付小哥,今天的檢查到此結束。”
付晨用棉花捂住眉心止血,問道:“應該不用再來了吧?”
“如果覺得身體不適,你隨時都可以過來。”
付晨眼角微抽,僵硬地說道:“我很好,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這方面的需要。”
宋郎中笑了笑,說道:“晚點我會給你開點藥,只要按時服用,就能遏制那些惡劣的幻覺。”
話音落下,付晨微微一愣,只覺得自己什麼都沒說,對方怎麼什麼都知道?
老郎中的經驗麼?
畢竟,自己這類患者應該不少纔對。
只是“遏制”一詞,引起了付晨注意。
“大夫,我這症狀無法治癒麼?”
宋郎中溫和地說道:“想要治癒的話,就需要另一種藥材了。”
付晨一臉疑惑,問道:“什麼?”
“時間。”
短短二字,聽得付晨心緒微沉。
是啊……
詭祕帶來的創傷,又豈是幾幅藥能夠治癒的呢?
“短時間內,只能通過遏制,減少幻覺帶來的影響。”
“若是不再進入詭祕世界,持續服藥便能慢慢治癒。”
宋郎中這般說道。
付晨生硬地勾了勾嘴角,說道:“沒事,今天症狀已經減輕許多。”
一旁,徐若雲愁眉不展,滿臉擔憂,不免感到心疼,同時也有憐惜。
付晨咧嘴一笑,說道:“慢慢來,總會好的。”
這番話不知是在安慰徐若雲,還是付晨對自己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