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宋郎中就朝診室外走去,準備處理那兩滴血。
畢竟,其中有道漆黑的血液屬於鬼物,他並不放心交給別人。
徐若雲問道:“小晨,你要休息麼?”
“睡夠了,打算下樓走動走動。”
付晨舒展了下筋骨,說道。
“那你別跑太遠,等我電話。”
於是,徐若雲也匆匆離開。
付晨站在門邊,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這個方向,找宋郎中去了麼?”
呢喃說着,他就朝樓下走去。
閒來無事,付晨就在周遭逛了起來。
已是日落時分,夕陽將天邊染爲絢爛的橙紅。
老城區內。
所有建築都散發着歲月的氣息。
雖然大都不高,外牆塗裝更算不上多麼整潔,可付晨偏偏就喜歡這種風格。
漫步於小巷當中,彷彿生活都慢了下來。
側前方,一顆巨大的榕樹下。
兩名老頭正在下棋。
在他們周圍,還有幾名年齡相仿的老人搖着蒲扇,觀棋不語。
左手邊,巷口處。
一羣大媽正在閒聊。
口中說的多是些家長裏短的瑣事,讓人聽着極有生活氣息。
不知是鍼灸推拿的緣故,還是心情閒適的原因,付晨的腳步顯得異常輕快。
他嘴角微翹,看着周遭的一切,喃喃自語道:“就我這生活狀態,等以後有錢的話,在老城區買套房子,應該是再合適不過的。”
正當這時,付晨的腿部突然遭受撞擊。
力道不大,可着實是有些猝不及防。
付晨下意識地調動心念,指間陡然多出一枚漆黑的棺釘。
他低頭看去,卻是微微一愣。
“哥哥,對不起。”
身側,站着個手持水槍的小男孩。
他留着僅有一釐米長的寸頭,正仰起腦袋看着自己,小臉上寫着無措。
男孩身上的背心已被淋溼大半,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玩歸玩,走路要小心噢。”
付晨笑了笑,悄然將棺釘收起。
“好!”
男孩咧嘴笑了起來,脆生生地應了聲後,就匆忙地朝前方跑去。
看着他稍顯匆忙的背影,付晨開口喚道:“慢點跑,別再撞到……”
話音戛然而止。
前方,男孩的腳步微微一頓,可他的腦袋卻是突然滾了出去。
見此情形,付晨猛地瞪大雙眼,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顆掉在地上的頭顱。
指縫間,又有棺釘顯露。
男孩的頭髮極短,所以顯得圓溜溜的。
那顆腦袋在地上打了個轉,面朝付晨問道:“哥哥,你說什麼?”
充滿童真的眼睛裏,流露出的情緒先是不解,慢慢地轉爲怨恨,重複問道:“哥哥,你說什麼?”
異狀突如其來,饒是付晨也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在他的視角當中,眼前的場景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本就陳舊的建築,老化的更加嚴重,竟是開始坍塌傾倒。
巨大的榕樹枯萎,斷折的粗壯枝幹直接砸死了一名老頭。
他雙手撐地,還在掙扎。
可週圍那些老友卻選擇冷眼旁觀。
他們的軀體,也逐漸呈現出屍化的跡象。
巷口處。
大媽們的議論逐漸化作爭吵,並很快演化爲打鬥。
只見一位大媽癲狂地撕下另一名婦女的臉皮。
猩紅的血液灑落地面,煞是殷紅。
血腥味飄入鼻腔,肆意撥動着付晨緊繃的神經,指縫間的棺釘已經蓄勢待發。
他不斷地告誡自己。
“這是幻覺,無視就好,無視就好!”
眼前的一切都太過真實,長時間養成的本能,並不允許付晨保持理智。
“誒,小哥。”
耳邊,一道輕喚聲傳來。
付晨側頭看去,雙眸中已滿是殺意。
可待他看清那人的面貌,內心翻涌的殺機轟然退散。
這是個看似二十六七的青年,非但沒有半點死相,面容甚至堪稱俊朗。
他正看着自己,眼中驚疑不定,一臉戒備的模樣。
青年擡出雙手,一邊防備,一邊示意自己沒有惡意,說道:“我只是想問路而已。”
隨着他的出現,付晨所見的惡劣開始退散,一切都回復到尋常模樣。
房子還是房子,榕樹還是榕樹。
老頭正在下棋,大媽仍在聊天。
與此同時,付晨也慢慢回過神來,喘着粗氣說道:“不好意思,我……”
說到這,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陷入一陣沉默。
青年爽朗一笑,說道:“沒事兒,年輕人嘛,遇上事情有點情緒很正常。”
“想當初,我也有過些瘋狂的想法。”
“還好沒有實施,否則我現在就不該在這了。”
青年半開玩笑地說着,顯得健談且幽默。
付晨露出一個乾笑,問道:“大哥,你想去哪?”
“我對這邊也不太熟,不過能幫得上我一定幫。”
青年湊到付晨身旁,舉起手機說道:“就是這個中醫館啊。”
“這邊的小巷彎彎繞繞,我轉半天也沒找到。”
“嘖,缺德地圖,害我走了不少冤枉路。”
待付晨定睛一看,頓時覺得非常湊巧。
這不就是宋郎中的那家中醫館麼?
“大哥,這地方我剛好知道。”
“誒,那感情好啊,麻煩小哥給我帶個路哈。”
青年笑得異常陽光,顯然心情極好。
“那就跟我來吧。”
說完,付晨就打算原路折返。
腦海中,先前所見的幻象還在浮現。
自己的情況並不樂觀……
看來,得讓宋郎中加大藥量了。
若是先前將棺釘擲出,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想到這,付晨也不禁有些後怕。
見他心事重重的模樣,青年似是想要活躍氣氛,便開口問道:“小哥,看你還是學生吧?”
“是啊。”
付晨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你這個年紀,可得用功學習纔好。”
似乎是回想起先前感受到的濃郁殺機,青年不自禁地嚥了口唾沫,說道:“可不能學壞,拉幫結派地找人打架。”
付晨聞言,心中有些愧疚,但又不知如何解釋,索性選擇沉默。
就在這時,週六乙突然開口。
“小子,這傢伙身上有我同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