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說着,詩語就打算站起身來。

    付晨卻是有些狐疑。

    先前他就在觀察,其他囚房的工位情況,皆是四人呈兩排兩列落座。

    在確定這一點後,他纔在於蒙的後座坐下。

    按理來說,這個位置無論如何都不該出錯纔對。

    “小子,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麼?”

    說話的是頭留着長髮的鬼物,凌亂的劉海下方,雙眼內流露出陰桀的寒光。

    言語之間,散發出一種令人心底發寒的森冷氣息。

    “我坐錯了麼?”

    付晨眼中情緒逐漸變冷,嘴角微微咧了起來,自問自答道:“沒有吧。”

    “新來的對吧?”

    長髮鬼森冷的目光定格在付晨臉上。

    “你覺得呢?”

    付晨面色不改,同樣回以凝視。

    一旁,已經起身的詩語黛眉微皺,似乎正在猶豫。

    她非常清楚,自身現在的處境。

    頗爲諷刺的是,身爲選召者,本該防備身爲鬼物的於蒙。

    可對方始終沉默寡言,也不表露任何態度。

    反倒是同爲選召者的深秋虎視眈眈,需要自己提起戒心。

    若是付晨的立場真的倒向深秋,詩語不敢設想將來又會如何。

    無論如何,都得跟付晨交好纔行。

    想到這,詩語眸中的猶豫已然退散,變得無比決絕起來。

    她擡手一招,尖頭錘赫然出現。

    正當詩語準備動手之時,前方的於蒙嘆了口氣,突然出聲道:“你別爲難他們了。”

    似乎早有預料,或者說長髮鬼等的就是這一刻。

    它忽然恥笑一聲,眼中有莫名的怒火升騰,“行,我不爲難他們。”

    “那我找你麻煩,你扛得住麼?”

    背對着的於蒙不再言語,只是低頭調試機器。

    彷彿能爲付晨說上一句,就已經算仁至義盡。

    “窩囊……真窩囊啊!”

    長髮鬼咬了咬牙,沉聲低語道。

    於蒙沒有反駁,也更沒做出半點反應。

    見此情形,付晨眉頭微挑,內心開始揣測起來。

    按照這個情形來看,自己並沒坐錯位置,這不過是長髮鬼找麻煩的由頭罷了。

    而且,它與於蒙相識,且後者心中似乎有愧。

    以前必定發生過什麼。

    正當這時,付晨的餘光突然瞥見一道人影。

    他轉頭一看,不正是那與自己頗有結怨的丘嶽麼?

    丘嶽剛剛步入廠房,就看見了如此“熱鬧”的一幕。

    當發現其中一人是付晨以後,他原本陰鬱的表情,突然咧出一個幸災樂禍般的笑容。

    付晨微微一愣,轉而開始思索起來。

    昨晚丘嶽剛在食堂大鬧一場,現在卻是毫髮無傷。

    從四平八穩的走姿來看,他的小腿已經恢復,也意味着免死機制已被觸發。

    這就會出現兩種結果。

    要麼是遭受責罰,要麼是被鬼物報復。

    見對方還能來此勞動,付晨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

    也就是說,暴揍同爲囚徒的鬼物,並不會受到獄卒責罰……

    “呵,牢頭都窩囊成這幅德行,你們兩個新來的肉畜硬氣什麼?”

    長髮鬼不屑一笑,指着一處說道:“今天我們房的工作量,你倆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付晨眉頭微皺。

    這幅神色落在長髮鬼眼中,卻是使它更加得意了些,強調般說道:“別這麼看着我。”

    “要怪的話,就怪你們那窩囊牢頭吧。”

    “畢竟它總是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講話說完,長髮鬼就準備轉身離開。

    長髮飄飄的模樣,竟是有些瀟灑。

    付晨咧出一個邪笑,開口喚道:“誒,哥們兒,你是不是搞錯了?”

    長髮鬼腳步一滯,轉過頭來。

    半掩在長髮後的眼睛裏,毫不掩飾的殺意顯露。

    “新人,你是沒聽明白麼?”

    付晨撓了撓頭,笑聲道:“是啊,要不你再過來講一遍唄?”

    “我說……”

    長髮鬼滿帶寒意的言語堪堪響起,就被鎖鏈碰撞的聲響蓋過。

    不知何時,付晨手中多出一條漆黑的鎖鏈,呼嘯着朝長髮鬼席捲而去。

    緊接着,他又擡手猛地一拽。

    在巨力的作用下,長髮鬼瞬間喪失重心,近乎是以滾的方式,在地上滑過好長一段距離。

    最終,付晨略一擡腳,踏在長髮鬼的身軀之上,將其遏在自己跟前。

    這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乾脆利落到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更讓他們反應不過來。

    唯有兩人除外。

    不遠處,林遠看着這一幕,沉聲道:“他又變強了……”

    在他領桌,馮慶一陣咂舌,面色頗爲怪異地說道:“這傢伙,連高驍勝的東西都帶出來了?”

    “那件靈器你認得?”

    林遠難得有些好奇。

    雖說距離稍遠,但他還是能感受得到,付晨手中的那條鎖鏈品級不低。

    “當然。”

    馮慶聳了聳肩,說道:“蓋彌書院不良頭子的標誌性武器,我怎麼會忘記?”

    “可惜沒能真正交手,否則一定要領教一下才行~”

    說到這,馮慶舔了舔脣,顯得有些躍躍欲試。

    另一邊,拎着尖頭錘的詩語站在原地,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按照這個情形來看,付晨似乎並不需要自己幫忙……

    付晨俯下身,居高臨下地看着被焚靈鎖鏈層層桎梏的長髮鬼,說道:“我不是說,讓你再過來講一遍麼?”

    “表情不用這麼詫異,既然你不可能過來,那我就請你過來唄。”

    由於癱倒在地,長髮鬼的頭髮自然披散下來。

    直到這時,付晨纔看清它的全貌。

    雖然身爲鬼物,但它與於蒙一樣,並沒呈現死相。

    只是有道暗紅色的傷疤,佔據了小半片額頭,顯得有些猙獰而已。

    長髮鬼甩了甩頭,似乎非常在意這道疤痕,欲要用長髮將其掩去。

    “喲,還知道保持形象呢?”

    付晨笑了笑,不禁覺得有些稀奇。

    以往那些鬼物,要多駭人就有多駭人,哪會注意什麼形象?

    長髮鬼咬了咬牙,森冷地說道:“新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付晨撇了撇嘴,反問道:“你是真蠢還是假蠢?”

    他擡手一招,許久未用的鋸刀赫然出現,犬牙交錯的鋸刃閃爍寒芒。

    付晨不免有些感慨,說道:“老朋友,又輪到你上場了。”

    說着,他就將鋸刀抵在長髮鬼的脖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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