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僅開着幾扇小窗的長廊內,依舊頗爲昏暗。
朱志義陷入沉默,品味着付晨的言語。
許久後,他微微一嘆,喃喃地說道:“是啊……”
付晨背靠着牆,雙手枕着腦袋,問道:“你真的覺得,跟那幫人廝混會更加安全麼?”
朱志義一臉苦澀,再次沉默。
先前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
一旦自己遇上什麼事情,這幫人無疑會撇的一乾二淨。
別說伸出援手,沒有反踩一腳就算顧及情面了。
“怎麼會這樣呢?”
朱志義呢喃自問,內心卻沒有答案。
想當初,他也算是驚才絕豔,才能在十數次詭祕體驗中存活下來。
本次之前,甚至還有些驕傲自滿。
自以爲是地覺得,經歷這麼多以後,必不可能再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自己。
於是……
便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無力與絕望。
朱志義彎着身子,雙手抱住腦袋,十指糾結地扯着頭髮。
他眉頭緊鎖,面露掙扎之色,低聲問道:“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等着唄。”
付晨淡淡的言語飄了過來。
朱志義錯愕擡頭,不解地看着付晨。
等?
等什麼?
等着遭受折磨,被這種日子蹂躪致死麼?
付晨瞥了他一眼,平靜地說道:“總之,你跟那幫人廝混,堪稱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非但撈不着便宜,反而只會遭人坑害。”
“等到所有的價值都被榨乾,如果還學不會他們的處事方式。”
“你猜會怎麼着?”
說到這,付晨忽然笑了起來。
這毫無溫度的冷笑,看得朱志義心中發寒。
是啊……
等到那時候,唯一能被利用的,就只剩下一條命了……
付晨淡淡地說道:“趁着交集不深,現在回頭還不晚。”
朱志義皺着眉頭,肉疼地說道:“可我已經給過他們錢了。”
付晨勾着嘴角,問道:“兩千五陰幣,保證三天伙食?”
“沒那麼多,我就一千五,給自己剩了點兒。”
朱志義撓撓頭,如實應道。
“想當初,我那囚房的老油條,也是這麼坑我的。”
頓了頓後,付晨又說道:“不過,後來他死了。”
見慣生死以後,付晨變得愈發淡漠。
輕飄飄地提起此事,心中沒有半點波瀾。
這便是詭祕給人帶來的轉變。
潛移默化的變化,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擋。
因爲,在這個世界。
要想保持倫理道德,必然會心存仁慈。
只要自身不夠狠,就會被其他“狠”人喫幹抹淨。
付晨瞥了朱志義一眼,笑着說道:“要是捨不得那些錢,你可以繼續跟他們混在一塊兒。”
“今天的這番話,就算我多嘴好了。”
“或許,你會有方法反制他們呢?”
告誡已經給出。
至於如何抉擇,全憑對方心意。
本就是萍水相逢,略微欣賞對方的膽魄。
覺得這種人物,不該與那些蛇蟲一般墮落,這纔出言相勸。
“我能跟你一起行動麼?”
不知爲何,他內心隱約覺得,如果眼前這人願意的話,一定能幫自己脫離泥潭。
突如其來的請求,令付晨微微一愣,隨即不假思索地應道:“算了吧。”
老話說,朋友多了路好走。
現在這種情況,卻是不太適用。
目前而言,團隊共有四人。
馮慶、林遠,皆是信得過的。
至於詩語,則是通過數天觀察。
並未同處一間囚房,行動起來比較方便。
出於當時的情境,需要有人一起制約深秋,所以付晨才拉着詩語入夥。
雖然對朱志義的觀感不錯,接觸過後也尚可,但對方還遠達不到值得信賴的程度。
若是貿然拉其入夥,就算馮慶他們沒有意見,付晨自己也放不下心。
“這樣麼……”
請求遭拒,朱志義難免有些失落。
他腦袋微傾,再擡頭時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說道:“如果需要幫忙的話,可以叫我一聲。”
這一次,付晨不再拒絕,笑應道:“好啊。”
話鋒一轉,他又說道:“不過,我先前就給你提過建議了。”
朱志義聞言,不由有些發懵。“建議?啥建議?”
“等。”
付晨的目光透過小窗,看向灰濛濛的外界,說道:“等有人完成第二條主線。”
【主線任務二:殺掉典獄長!】
此話一出,朱志義更加錯愕,目瞪口呆地看着付晨。
對於自己而言,光是求生就已經如此艱難。
在與付晨接觸之前,他實在沒有想到。
事到如今,還有人敢將主意打到主線任務上去。
朱志義看着神色淡然的少年,竟是莫名覺得,如果是對方的話,或許真的有這種可能。
只要攻克這次體驗,所有人都能返還現世……
至於社會上,是否會因此多出許多性格扭曲的變態,那就不是朱志義該關心的事情了。
經過這番交談,朱志義心中多出一道名爲“希望”的信念。
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好上許多,至少眼中有了光彩。
朱志義由衷說道:“謝謝。”
“謝我做什麼?”
付晨笑着擺了擺手,說道:“在事成之前,一切都只是口說無憑罷了。”
對於成敗,他心中也沒把握,只能盡力而爲。
頓了頓後,付晨又說道:“沒什麼事了,你可以走了。”
“好。”
朱志義起身,又強調道:“需要幫忙的話,隨時叫我!”
面對共同的目標,他自然也想出一份力。
付晨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於是,長廊內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心底,傳來週六乙的聲音,語氣有些迫切,“小子,那傢伙怎麼還不回來?”
“你問我,那我問誰去?”
付晨平淡說道:“該來的總會來的,不急這麼一時半會兒。”
在恢復實力這個方面,週六乙根本無法淡定,“有些東西,喫到肚裏纔算踏實。”
付晨聞言,內心有些怪異起來。
回想生吞“赤丹”的經歷,他就感到一陣反胃。
“周哥兒,你說的‘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