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散着潮溼的氣味。
異常複雜的味道，令人渾身不適。
黏膩的恐懼，讓每個毛孔都在反抗。
這種惡劣的環境，付晨卻已經習慣。
經過半天休息，精力已經恢復許多。
他躺在木板牀上，翹起的二郎腿不時晃悠。
掌心中，縷縷寂滅之力開始凝聚。
片刻時間，就凝結成兩顆渾圓的寂滅之球。
像是盤鐵球似得，兩顆珠子以“圓”的軌跡，開始追逐打轉。
看似隨意的舉動，實則是在鍛鍊對寂滅之力的操控精度。
經過勤奮練習，付晨已能熟練掌握，使其完全按照心念而動。
他凝視着上鋪暗木色的牀板，發散着思緒有些出神。
漸漸的，掌心的寂滅之力升騰，無意識地凝實爲球。
第三顆、第四顆、第五顆……
顆顆漆黑的寂滅之球，依舊按照“圓”的軌跡環繞。
隨着數量不斷增多，竟是給人一種眼花繚亂的感覺。
每顆黑球，皆散發着濃郁的寂滅之力。
無疑泄露的威壓，使得空間陣陣扭曲。
一旦觸碰，便會比寂滅吞噬，基本是必死無疑……
上鋪，詩語原本打算休息，可察覺到下鋪傳來的異樣氣息。
即便並非針對自己，可濃郁的危機感還是襲上心頭。
就如常人見到炮火、利器，本能地會感到危險。
詩語蹙起黛眉，將腦袋探出牀沿，只見下鋪的付晨仍在出神。
可是在他手上，顆顆黑球飛速轉動。
數量之多，速度之快，幾乎快要化作一道圓環。
感受着無比危險的氣息，詩語的神色有些凝重。
她遲疑片刻，輕聲喚道：“誒，臉譜？”
“昂？”
付晨放空的雙眼凝聚，疑惑地看着上鋪的詩語。
詩語皺着眉頭，表情有些怪異，伸手指了指。
“嗯？”
付晨看着手上瘋狂打轉的寂滅之球，猛地一愣。
我什麼時候搞了這麼多球？
轉速這麼快，怕不是得失控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個念頭堪堪生起，原本有序轉動的圓球驟然失控，當即有了朝四周飛射的趨勢。
要是不及時制止，整個囚房都得廢了。
付晨連忙定下心神，試着操控。
可是先前任憑心念調動的黑球，現在卻變得無比狂暴，根本不受控制。
付晨目光一凝，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將其遣散。
球體化作縷縷黑氣，彌散與半空消散殆盡。
“呼……”
做完這一切，付晨長長地舒了口氣，擡手擦拭額頭滲出的冷汗。
若是寂滅之力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暴動的能量會吞噬囚房，並朝周遭延伸，影響範圍不可估量。
屆時，自己與詩語的安全都將受到威脅。
好比一把雙刃劍，控制不好就將損害自身。
回想起熊皮鬼們悽慘的死狀，付晨的心緒有些沉重。
“小子，你不是能掌控這股力量麼？”
週六乙略微咂舌，並不吝嗇自己的稱讚，“嘖，如此短的時間，做到這種地步。”
“你的潛能，已經超乎你的想象。”
“不妨回憶一下，先前那種感覺~”
可是付晨翻了個白眼，無奈道：“我剛剛走神呢，哪裏回想得起來？”
“也罷，我的力量也不是隨便就能掌控的。”
說到這，週六乙又開始自吹自擂，“小子，慢慢來吧。”
付晨沒有理會，暗中卻在回想。
見他流露出心有餘悸的神色，詩語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她輕抿雙脣，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打擾到你了？”
收回思緒，付晨苦笑着應道：“沒有。”
“要不是你及時叫我，恐怕真得失控。”
詩語有些疑惑，說道：“可是，先前我見你掌控的遊刃有餘。”
“就是覺得太過危險，我才忍不住叫你。”
“運氣好罷了。”
付晨微嘆口氣，他何嘗不想徹底掌控寂滅的力量？
勤加練習，總能掌控。
這一次，共凝結出十七顆寂滅之球。
可是，付晨卻發現件事。
比起平常自己有意調動，這次並不消耗心神。
遣散以後，竟然沒有感到半點負擔。
彷彿根本沒發生過似得。
不去在意，便能毫不費力麼？
隨心而動，隨性而爲？
這第三眼的能力，還挺玄乎……
正當付晨沉思的時候，門邊有腳步聲傳來。
他轉頭看去，於蒙正走入囚房。
聯想食堂內的暴動，付晨不禁問道：“蒙哥，食堂的情況咋樣了？”
此話一出，上鋪的詩語也朝於蒙投去好奇的目光。
“死了不少獄卒。”
於蒙淡淡地說道：“不過，只是一時的動盪罷了。”
“那名新人還不足以掀起什麼風浪。”
聽到這，付晨大概明白意思。
最終的結果，恐怕跟自己的設想別無不同。
貿然行動，本就該承擔相應的後果。
付晨心中沒有多少感觸，再次躺在牀上。
既然並不疲憊，他又開始調動寂滅之力。
未過多久，兩顆小球升騰，懸浮於他的掌心上方，緩緩轉動起來。
時間流逝，默書回到囚房。
他垂着腦袋，臉上沒有表情。
雙眼中，本象徵着希望的光芒已經暗淡。
在食堂所見的景象，對他造成的打擊不小。
就連那麼強大的選召者，都無法反抗監獄的制度，落得個重傷活捉的下場。
那自己呢？
算得了什麼？
雖然不清楚，那名選召者之後會經歷什麼。
但鬼獄卒們興奮扭曲的表情，令默書心中發寒的同時，隱約已經告知結果。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就是安吉囚獄的懲戒方式。
連免死機制都因未知的原因失效。
默書雙眼黯淡無光，內心充斥着濃郁的絕望。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牀鋪坐下。
雙手抱頭，無措地拉扯頭髮。
付晨瞥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嘩啦啦——
門外，傳來鑰匙碰撞的清脆聲響。
一道腳步聲由遠到近。
少頃過後，鬼獄卒出現在門口。
它朝囚房內掃視一眼，隨後就關上了門。
囚房裏沒有光源，化作一片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