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一樓囚區已形成固定的格局。

    五個幫派相互制約,維持着某種程度的平衡。

    其中,鷹幫最爲神祕,鹿幫最爲安定。

    虎幫與狼幫充斥糾紛,明裏暗裏鬥個不停。

    由於大小爭端不斷,因此這兩個幫派始終保持着極強的戰力。

    至於熊幫,則因爲形成時間稍晚,隱約低四個幫派一頭。

    此時,熊頭鬼聽說虎幫覆滅的消息,內心除了震驚還有懷疑。

    它瞪着一雙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付晨。

    直覺告訴熊頭鬼,這個少年不會撒謊。

    或者說,沒必要對自己說謊。

    熊頭鬼嚥了口唾沫,內心被名爲“後怕”的情緒佔據。

    面對這麼個狠人,下跪求饒真有用嗎?

    如果對方存心計較之前的摩擦,那自己的熊幫又該如何應付?

    尋求其他幫派的幫忙?

    別開玩笑了……

    對於鷹幫與鹿幫而言,哪會因熊幫而去得罪這種煞星?

    至於狼幫得知虎幫覆滅,支持付晨一方都有可能。

    除非有利可圖,否則它們絕對不會伸出援手。

    可是,在囚獄這個大環境下,無論誰都遭受着鬼獄卒們的剝削。

    熊頭鬼暗自沉吟,實在捨不得自己手上那點東西。

    或許,對方起初就給過自己解決方法。

    想到這,熊頭鬼還是打算確定一番。

    它儘量撫平心緒,訕笑着對付晨問道:“咱們之前的事兒,是不是已經過去了?”

    付晨聳聳肩,不以爲意道:“是,也可以不是。”

    他嘴角微翹,自信的模樣彷彿喫定熊幫似的。

    “那事情能不能過去,還得看你這個做老大的怎麼打算了。”

    付晨言語悠悠,繼續道:“畢竟,當初可不是我挑起的事端,解鈴還須繫鈴人嘛~”

    熊頭鬼一陣咬牙,後悔不已。

    要不是當初付晨風頭太盛,自己想要藉此立威,從而提升幫派地位,否則哪會主動前去招惹?

    爲了息事寧人,避免造成更大的損失,熊頭鬼只好再次放低姿態,“我替你辦事。”

    頓了頓後,它又強調道:“事成以後,我們互不相欠,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付晨揚起一張笑臉,乾脆道:“好,不過要趕在下次啓用澡堂之前噢~”

    熊頭鬼的鼻腔中噴出兩道濁氣,甕聲甕氣地應了個“嗯”。

    見狀,付晨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至於熊幫何時行動,又要怎麼處理,那就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了。

    一旦接近時限,過去查驗成果便是。

    待付晨離開以後,飯桌卻是一陣靜默。

    熊幫衆鬼的面色,各個都像吃了蒼蠅似的難看,自然也沒了繼續用餐的心情。

    沉默許久,熊頭鬼再次提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這時,一名熊皮嘍囉弱弱地出聲問道:“老大,咱們真就這麼任他擺佈嘛……”

    熊頭鬼動作一滯,直接將口中碎肉咽入肚子,“比起其他結果,幫忙修個澡堂,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可是……”

    話到嘴邊,熊皮嘍囉又咽了回去。

    另名熊皮嘍囉站起身來,神色有些激動,替它說了下去,“可是這樣的話,我們熊幫還有什麼顏面可言?!”

    熊頭鬼放下筷子,投去平靜的目光,“顏面?”

    “我們聚在一起,難道是因爲那種東西嗎?”

    這時候,熊頭鬼的思緒無比冷靜,“別忘記初衷,也得記得尾巴不能往天上楊。”

    “我們和其他囚徒沒什麼不同,只是仗着人多,才顯得威風罷了。”

    “在這座囚獄,弱小纔會需要抱團。”

    熊頭鬼看向付晨離開的方向,嗓音低沉道:“而那個傢伙,與我們有着根本的不同……”

    它將話題扯回正軌,說道:“在生死攸關的問題面前,顏面能保命麼?”

    一番話落下,場面陷入一陣沉默。

    那名激動的熊皮嘍囉,彷彿泄了氣似的,重重地坐了回去。

    它張了張嘴,訥訥地說道:“老大,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熊頭鬼看着它,說道:“這種傢伙不常見的。”

    “只要邁過這道坎,我們就能跟以前一樣了。”

    “甚至虎幫覆滅以後,咱們熊幫的地位還能更上一層。”

    話鋒一轉,熊頭鬼眯了眯渾濁的雙眼,沉聲道:“不過,咱們還需要確認一下虎幫的現狀。”

    “畢竟,眼見爲實,耳聽爲虛……”

    ……

    對於熊幫的對話,付晨並不知道,也沒興趣瞭解。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他人如何揣測。

    欲要掀起風浪?

    一力鎮壓便是。

    隨着實力不斷加強,與之而來的便是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

    對於自身的改變,付晨不太敏感,倒是被詩語看在眼裏。

    慕強的心理,在囚獄壓抑的環境下被無限放大。

    莫名的情愫悄然滋生,詩語看着朝自己走來的付晨,竟是有些失神。

    直到付晨來到跟前,問道:“誒,發什麼呆呢?”

    詩語驀然回神,有些慌亂地轉移話題道:“事情談妥了?”

    “嗯哼~”

    付晨點點頭,笑着說道:“我都沒說什麼呢,就看見熊幫首領的面色陰晴不定,想着想着它就替我把話頭扯出來了。”

    “然後,順着話題說下去,代工的事情就談妥了。”

    聽付晨語氣輕鬆,詩語的表情有些怪異。

    首次與熊幫的交鋒,由於男女澡堂分隔,她並不知道付晨這邊的情況。

    事後問起,他也只是輕描淡寫地描述一番。

    因此,詩語並不知道熊幫慘死多名成員,最後下跪求饒等細節。

    現在見它們對付晨怕得要死,詩語的內心難免有些微妙。

    平日裏凶神惡煞的熊皮惡鬼,怎麼見到付晨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呢?

    連個屁都不敢放……

    想到這,詩語覺得有趣,竟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付晨轉頭看了她一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走吧,回囚房了。”

    話音落下,他就走在前頭。

    始終風輕雲淡的態度,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以一人之威,震懾整個幫派。

    要是這“小事”傳出去,無疑會掀起軒然大波。

    只是名聲帶來的,未必全是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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