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觸碰鐵製閘門,傳來冰冷的觸感。
門板頗沉,付晨卻不敢太過用力,唯恐發出聲響。
一道門縫出現,隨後越開越大。
最終能供一人同行,付晨便走了出去。
來到門外站定,他一陣掃視周邊。
整個囚區空空蕩蕩,不見半個人影。
“來。”
付晨壓低聲響,對詩語招了招手。
詩語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隨後又關上閘門。
這次的目標明確,只要抵達五樓便可。
在斂形斗篷的掩護下,或許算不上多麼困難。
可是付晨卻不敢掉以輕心,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二人路過間間囚房,沒有聽見半點聲響。
餘光能夠瞥見,閘門上的小窗,內部是漆黑一片。
這個時間,整個囚獄彷彿“死”了一樣,沒有半點生氣。
死一樣的寂靜,令呼吸聲、心跳聲都變得格外清晰。
“嘖,怪滲人的。”
付晨在內心嘀咕着,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上一次,馮慶和林遠也在。
整整四人,好歹也算多些底氣。
可是這一次,只剩詩語縮在他的身邊。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恐怕整個人都粘上來了。
鬼怪之類的存在,並不能讓付晨二人感到畏懼。
反倒是這種未知的寂靜,才令人無比緊張。
誰知道下個轉角會出現什麼呢?
付晨二人靜默前行,即將走出囚區大門。
再往前,便是一條幽深的橫向走廊。
詩語緊緊地跟在付晨身旁。
入夜以後,囚獄大樓便沒有任何光源,光憑肉眼只能看見一片漆黑。
步入走廊,詩語忽然感到,一隻大手隔着斗篷,摸向了自己手腕。
她下意識地縮手,卻聽見付晨的輕語,“拉着你,不容易走丟。”
詩語心神一顫,任由他拉住自己手腕。
走在幽深的廊道里,靜的僅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無形當中,醞釀出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付晨屏息凝神,防備着可能出現的異狀。
好在這一路上,什麼都沒發生。
未過多久,二人就來到樓梯口。
付晨的目光向下方探去,地下便是曾去過的刑場。
不知血肉鬼被斬以後,底下又是個什麼情形。
會有新官上任麼?
監獄的刑場,總不會無人看管。
短暫思索過後,付晨就不再好奇。
他牽着詩語,擡腳踏上層層階梯。
片刻後,二人便來到二層。
付晨思索片刻,還是打算逐步推進。
他壓低嗓音,湊近詩語耳邊說道:“我們現在二樓轉轉吧。”
詩語自然沒有異議。
於是,二人就沿着走廊折返囚區。
沒走多遠,付晨的腳步驟然一滯。
即便沒有聽見任何腳步,可他卻感受到前方傳來一股令人森冷的寒意。
“怎麼了?”
詩語尚未察覺,卻聽付晨說道:“前面可能有東西。”
這倒不是詩語的反應遲鈍,而是付晨的體質異於常人,並且體內還有三頭鬼物,對於鬼氣的感應自然更加敏銳。
“來,咱們靠邊站。”
藉着斂形斗篷作爲掩護,應該不至於被發現纔是。
正當付晨這般設想的時候,拐角處探出一個身影。
刺骨的寒意隨之而來。
見此情形,付晨不由得嚥了口唾沫。
憑藉服飾,不難判斷它也是獄卒。
只是,它和一樓的獄卒又有不同。
這鬼獄卒的身高兩米有餘,直立着近乎快要頂到天花板。
頭上戴着一頂斗笠,邊緣垂下破碎的布條,令人看不清它的面貌。
如此高大的身形,走在路上卻沒半點腳步。
明明有邁步的動作,可卻像是在飄。
煙霧狀的鬼氣繚繞周身,鬼獄卒轉了個方向,朝走廊的另一側走去。
無聲中,它的身影隱沒在黑暗裏。
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散去,付晨和詩語皆是鬆了口氣。
“那傢伙是誰?”
詩語心有餘悸地說道:“我怎麼覺得,它比身爲囚獄官的枯骨鬼還要可怖?”
付晨沉默片刻,方纔應道:“身居高位,未必需要多強的戰力。”
“這一樓以上的獄卒,可能纔是最難應付的存在。”
頓了頓後,他又說道:“也可能是我們沒有見過,枯骨鬼真正的面目……”
“畢竟,我們對它而言,自始至終都只是‘玩物’罷了。”
待那股森冷的觀感徹底消失,付晨纔有所動作,“走吧,咱們進囚區看看。”
對於從未踏足的二樓,他也是頗爲好奇。
自從來到這座囚獄,還從未接觸過二層囚徒,只是聽說過一些傳聞而已。
帶着好奇,付晨邁步前行。
來到走廊拐角,側方便是囚區大門。
整個二樓中空,僅有一條走廊圍成一圈。
付晨跨過大門,來到走廊之上。
環顧一週,與想象中的畫面大致相符。
一間間平平無奇的囚房,和一樓並無不同。
只是,這裏不再有選召者,全部都是鬼物。
“你要不要在這裏等等?”
付晨對詩語說道:“我想過去仔細看看。”
詩語轉過頭,看着幽暗的走廊。
入目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不知錢藏着怎樣的危險。
她抿着雙脣,猶豫少頃還是點了點頭,“我幫你望風。”
二樓並不算高。
如果出現什麼異狀,越過走廊跳下也不會有太大損傷。
只是真到那種時候,無疑得有個人留下,拖着那去而復返的獄卒。
思索間,詩語已有決意。
付晨看着她細微的表情,眼中的堅定,內心略微有些觸動。
他笑了笑,說道:“別想太多,我只是轉轉而已。”
“很快回來,不會有事的。”
詩語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肯定道:“當然不會有事了。”
於是,付晨便孤身走在走廊之上。
其實,他主要是想解開一個疑惑。
二樓囚房的格局,是否與一樓相同?
如果每間囚房,皆關押着四名囚徒,那這就是個極其龐大的數量了。
已經得知,曾經的囚徒們暴亂反叛以後,才導致現在的局面。
這也就是說,如今一樓以上的囚徒,全都是曾經的獄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