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幽暗的廊道內。
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嗒”聲響逐漸平息,詭異的黑氣隨之散去。
啪——
鬼獄卒擡手撐地,站了起來。
牆上、地面,乃至天花板上,寒霜愈發深厚了些。
絲絲寒氣散逸,籠罩着獄卒高大的身軀。
“逃走了麼?”
鬼獄卒邁步走近囚區,在走廊上站定。
它的雙眼向下掃視,最終在一間囚房定格。
“桀桀桀桀桀……”
走廊上,迴盪起獄卒陰惻惻的笑聲。
“下一次,嘻嘻嘻……”
“可別讓我等太久啊……”
它能感受得到,今晚那名少年,擁有着能夠殺死自己的力量。
而在這座囚獄裏,死亡很多時候都象徵着“解脫”。
鬼獄卒臉上病態的笑容消失,不再有其他表情。
只是那雙泛黃的渾濁雙眼,流露出些許複雜的神色。
無奈地掙扎着,似乎想要擺脫什麼。
鬼獄卒倒退着回到廊道,將身軀隱沒在黑暗裏。
……
囚房裏。
付晨蜷縮着身軀,已經陷入昏睡。
一雙眉頭皺在一塊,許久都不肯舒展開來。
詩語坐在牀邊,看着付晨有些心疼,同時也深感自責。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沒有逃跑的話,他就不必獨自面對那麼危險的獄卒了吧?
要是自己在場的話,多少能幫上點忙吧?
這般想着,詩語不禁握緊了拳。
屋內的氛圍有些凝重。
默書在牀邊站了一會兒,隨後就回到自己牀鋪坐下。
先前詩語和於蒙的對話,已經透露出許多信息。
今晚的行動,是去三樓了麼?
遭遇一名實力強勁的獄卒,所以纔會傷成這樣。
默書看着詩語,目光又落在付晨慘白的臉上。
同樣身爲選召者,他也很想做些什麼,好歹爲攻克主線提供一些幫助纔好。
這般想着,默書不自禁地向詩語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詩語怔了怔,沒有敷衍了事,而是反問道:“巡夜的獄卒來過麼?”
默書點點頭,應道:“它像往常一樣,看了眼就離開了。”
此時,用於僞裝的紙紮替身已經過了時效,變作一張巴掌大的紙人。
詩語將其收好,對着默書笑道:“我們不在的時候,囚房裏的情況可就交給你了。”
事到如今,默書已經不算什麼外人。
只要別像貪婪的深秋似得,其實就算是一種隱性的幫助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兩句話,但默書心中卻有種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保證道:“放心的交給我吧!我一定會穩定囚房的狀況,不讓獄卒發現半點異狀。”
如此鄭重的模樣,逗得詩語“噗嗤”一笑。
“現在,我還需要你幫我個忙。”
默書撓撓頭,問道:“什麼忙?”
詩語說道:“轉個身,睡覺吧。”
默書微微一愣,旋即乖乖照做,揹着身子面朝牆。
於是,詩語便躺在了付晨身旁。
雖然只是爲了方便照顧病患,但要是有人盯着看的話,她難免還是會覺得害羞。
詩語側身躺着,靜默地看着付晨。
正當這時,付晨竟是挪了挪身子,蜷縮着鑽入詩語懷中。
詩語渾身一僵,耳根忽然發燙,不知該如何是好。
遲疑許久,她纔將手搭在付晨身上,像是哄小孩似得抱着對方。
疲意襲來。
漸漸的,詩語也睡了過去。
囚房內陷入一片寂靜。
時間流逝,一夜無話。
叮鈴鈴——
清晨急促的鈴聲拉的老長,灌入每一間囚房。
付晨睫毛微顫,睜開了眼。
當他看清自身現在的處境,直接嚇得渾身一顫。
怪不得總是覺得,額前傳來異常柔軟的觸感……
自己到底什麼時候鑽進詩語懷裏了?!!!
付晨慌亂起身,眼裏滿是驚恐地看着詩語。
“唔?”
詩語悠悠轉醒,扯了扯有些凌亂的衣衫,茫然地看向付晨。
隨着二人對視,莫名的氛圍開始升騰。
沒讓尷尬持續太久,詩語開口問道:“感覺好點沒?”
付晨抿着雙脣,故作鎮定地摸了摸胸口,接着又深吸幾口氣。
昨夜幾近壞死的肺部,現在竟是沒有半點異樣。
隨着每次呼吸,帶來陣陣舒暢的感覺。
付晨又感應一陣,然後才應道:“感覺很好,再好不過了。”
不僅寒毒帶來的損傷已經恢復,甚至能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體內流淌。
帶着疑惑,付晨對詩語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挺厲害啊。”
詩語如實應道:“太歲肉。”
不過,還有一點她卻沒有說明。
太歲肉乃是一種無比珍貴的靈藥。
即便只有半掌大小,可它卻能無限增生。
只要放上一段時間,它就會越長越大。
幾乎稱得上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只是昨晚情急,直接讓付晨吞個乾淨。
現在回想起來,詩語也是感到頗爲肉疼。
付晨撓了撓頭,說道:“太歲肉?沒聽說過,不過這藥效着實厲害。”
若是沒有詩語出手相助,自己的免死機制恐怕就得耗在這寒毒上了。
有些事情不必多言,付晨已經記在心底,包括對方昨夜的照顧。
只是回想起來,難免有些尷尬。
“咳,準備開工。”
付晨起身下牀,來到閘門前站定。
隨着鑰匙串碰撞的聲音響起,由遠到近。
隨後,鬼獄卒慘白的臉出現在小窗外面。
它如往常一樣,冷冷地瞥了房內一眼。
確認沒有異樣,它就打開門鎖。
戴好鐐銬,付晨從囚房內走出。
他擡起頭,看向三樓。
與逐漸熱鬧起來的一樓不同,三樓不見半個人影。
間間囚房閘門緊閉,也沒有看見那名身形高大的獄卒。
付晨心緒微沉,回憶起昨晚的種種細節。
起初的時候,那名獄卒就在囚區的大門門邊守株待兔。
這也就是說,它預料到會有囚徒上樓。
那麼,擁有斂形斗篷作爲掩護,自己的行蹤是什麼時候被發現的呢?
不可能是路上……
付晨眯了眯眼,轉頭看向身後的閘門。
那麼,是在出門的時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