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廠房陷入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的注意全都聚焦於一點。

    付晨嘴角微翹,臉上掛着從容且肆意的微笑。

    他靜默地看着朝陽,等待對方給出答覆。

    若是換位思考,現在朝陽的選擇無非只有兩個。

    要麼再打一場,要麼暫且忍讓。

    無論哪種選擇,皆能動搖朝陽在人們心中的威信。

    如果以多敵少還打輸了,那麼便不必多說,這種戰力孱弱的組織,根本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就算打贏又能如何?

    放在任何人眼裏,都會覺得這不過是以多欺少罷了。

    退一步的話,暫且忍讓帶走傷員。

    這的確是個及時止損的選擇。

    只不過,成員被人打了,就這麼灰溜溜地息事寧人。

    那麼這個成立不久的組織,人心必然渙散。

    性情激進的成員肯定會離開,只能留下一些軟弱無能,僅想抱團而沒其他選擇的“羔羊”而已。

    在這場角逐之中,付晨看似只是表現的強硬了些,實則打算徹底粉碎這個暗中覬覦自己的組織。

    你朝陽要隱忍退讓,只把傷員帶走?

    那還得看看我同不同意呢……

    朝陽看着付晨,眼中的神色意味不明。

    宛如夜下深潭,反射着月光忽明忽暗。

    他忽然咧嘴一笑,剛打算說點什麼,就被另道聲響打斷。

    “來了!羅森帶人過來了!”

    這道驚呼從廠房門口傳來,來自一名面露驚慌的選召者。

    話音未落,他就倉皇離開門邊,進而朝自己的工位跑去。

    異狀突來,饒是付晨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要知道,自己和詩語、默書的貨箱可還在乾瘦鬼那裏呢。

    付晨深深地看了朝陽一眼,又冷眼撇向昏死在地的壯漢。

    即便這事情沒有得到自己預期的結果,可羅森將要帶人前來巡場,去幹瘦鬼那取回貨箱纔是當務之急。

    工位上,詩語和默書也不免覺得着急。

    “等我。”

    付晨落下一句,隨後就化作一道殘影。

    與此同時,整個廠房都變得混亂起來。

    選召者們皆急於取回自己的貨箱,以應付羅森的巡視,誰還有功夫湊這熱鬧?

    可有些詭異的是,朝陽卻不顯得有多慌亂,只是旁人都沒注意這點。

    他只是淡淡地對一衆成員說道:“你們也去取貨箱吧,剩下的我來處理就行。”

    說着,朝陽就向昏死的壯漢走去。

    於是,其餘的組織成員便作鳥獸散。

    一場潛藏試探的鬧劇,就這麼以更加混亂的局勢落下帷幕。

    僅是片刻時間,全速疾行的付晨就來到乾瘦鬼的工位旁。

    它同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已經把貨箱重新裝好。

    “麻煩了。”

    付晨撂下一句,就提起貨箱趕回工位。

    他看向廠房門外,羅森還沒帶隊趕來,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一旁,詩語也拍着胸脯,有些僥倖地說道:“還好還好,要是被那傢伙發現,指不定得出什麼岔子呢。”

    付晨深吸口氣,稍作調息,又轉頭在四下掃視。

    此時,許多代工的選召者已經拿回貨箱,正匆匆忙忙地趕回工位。

    付晨看着過道,唯有地面殘留的點點血跡,說明先前發生的事情。

    “可惜,這事情只能這麼不了了之了。”

    詩語看着付晨,目光有些怪異。

    回想先前殘暴的畫面,她的心底沒來由地升起些許畏懼。

    這種畏懼並非對於付晨,而是對暴行本能的牴觸心理。

    想了想後,詩語開口道:“好啦,給予教訓就夠了。”

    付晨擡起雙手抱着後腦,語氣隨和地應道:“也是。”

    此時過後,其他人應該不會再沒事找事。

    至於朝陽一幫如何設想,再要挑事也得掂量一下。

    總而言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付晨並沒什麼野心,也無需收攏什麼勢力,做起事來自然乾脆利落。

    短暫的混亂過後,所有選召者盡數坐回工位。

    廠房陷入一陣詭異的沉寂。

    人們或明或暗地朝門外投去注意,等待羅森帶隊巡場。

    只是時間流逝,他的身影卻遲遲沒有出現。

    雖說疑惑不解,但選召者們還是耐着性子等候。

    約莫半小時過後,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問,“那羅森呢?帶隊走丟了不成?”

    此話一出,立馬就有人附和,“這勞動區說小不小,可也不算太大。”

    “各個廠房之間,走幾步路就能到了,再怎麼說他也該過來了吧?”

    漸漸地,人們發出了相同的疑問。

    “是啊,他能去哪兒?”

    “不是說要過來麼?嚇得老子一哆嗦……”

    “奶奶的,現在這是啥情況?”

    “先前望風的那個傢伙呢?”

    議論聲愈發嘈雜,選召者們將話鋒針對一處。

    消息從哪來,就去找誰問。

    要想知道怎麼回事,直接問問先前放風的傢伙不就好了?

    沒過多久,那名選召者就被揪了出來。

    人們依舊不敢離開座位,便由他周遭的其餘選召者發起質問。

    “誒,你不是說羅森來了?人呢?”

    望風的那名選召者面露難堪,訥訥地應道:“我明明看到他帶隊過來了啊。”

    頓了頓後,他又尷尬地補充道:“也可能去其他廠房了?”

    這種不確定的答覆,自然不能讓人滿意。

    當即有人發出聲討,“你丫的,不會是在耍大夥吧?”

    “幹,故意製造恐慌?!”

    “你小子是不是皮癢了?別跟個悶葫蘆似得不說話啊!”

    這些見慣生死的選召者,各個都比最兇惡的悍匪還要彪悍幾分。

    僅是喝罵而已,便有濃郁的煞氣擴散開來。

    威壓之下,那名望風的選召者滿臉僵硬。

    他呆坐原地,顯得不知所措。

    除了聲討以外,也有另些截然相反的聲音。

    “唉,虛驚一場也是一大幸事。”

    “別怪他了,小心謹慎些也沒錯。”

    “至少大夥都沒事,這不就好了?”

    同個事件,不同立場。

    選召者們很快因此劃分爲兩個陣營。

    一方說另方小題大做,另方說這方性情軟弱。

    隨着不斷爭論,火藥味愈發濃郁。

    付晨看着事件起因的那名選召者,眼神逐漸有些微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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