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相處的過程中,往往會尋找一種認同感和歸屬感。
環境越是惡劣,這種需求就愈發強烈。
當前囚獄內的局勢,就好比一個粘合劑,把朱志義所率領的這些人化作一個整體,緊緊地黏在一塊。
不問過去如何,也不管秉性怎樣。
只要你不傷害我,那我便不會有什麼歹念。
人們在接受團體庇護的同時,也需承擔背叛後的報復。
這是自然而生的潛藏規則。
如果誰想違背組織,最好事先掂量後果。
察覺到周遭人的注視,朱志義便開口介紹付晨。
“這是我的一位前輩,以前給過我不少指點,像咱們現在向囚獄換取的特權,可都是他當初告訴我的。”
由於只是片面之緣,朱志義也不太瞭解付晨,所以介紹的不怎麼詳細,不過這也夠了。
他咧嘴笑着,叮囑道:“以後要是前輩遇上什麼麻煩事,弟兄們能幫則幫哈。”
周遭反應熱烈,衆人皆是應聲說好。
朱志義不僅是在囑咐他們,同時也在向付晨示好。
經歷種種以後,朱志義非常明白,這囚獄裏的善人究竟多麼罕見。
如果能好好結交一番,不提得到什麼好處,至少能少個敵人,令自己心安一些。
付晨並不排斥這樣的好意。
他笑着點了點頭,隨後又與朱志義寒暄一番。
沒過多久,付晨便起身離開。
朱志義目送着他的背影,待其消失在拐角以後才收回目光。
這時,一旁的另名囚徒疑惑道:“老大,那人看着平平無奇,最近也沒什麼作爲,咱們這反應是不是太熱烈了?”
“熱烈麼?”
朱志義想了想,說道:“我不覺得。”
那名囚徒輕抿雙脣,猶豫着道:“先是拉攏,再是示好,我覺得沒啥必要吧?”
聽到這,朱志義推了下眼睛,忽然笑了起來,“你們不會懂的。”
雖然他跟付晨只有過兩次接觸,也不知道對方曾在自己越獄的時候,召出三頭怨念鬼幫助自己。
但朱志義沒來由地覺得,這人值得己方信任。
離開食堂,順着走廊返回囚房。
付晨剛跨入門檻,就聽見詩語的聲音。
“誒,情況怎麼樣?”
默書也投來關切的目光。
付晨笑了笑,應道:“就這樣唄,交個錢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詩語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埋怨道:“交個錢怎麼這麼久?我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呢。”
“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可得去找你了啊。”
付晨撓了撓頭,頗不好意思道:“剛剛在食堂碰見一個朋友,就坐下閒聊了會兒。”
詩語瞪了他一眼,隨後就爬到上鋪,身子一倒就躺了下去。
於是,付晨也回到自己的牀鋪。
躺在偏硬的木板牀上,肆意放鬆身軀。
比起其他瑣事,下午的活動纔是重頭戲。
誰也不知道,枯骨鬼會安排什麼“節目”來折騰人。
面對這種不確定會發生的危機,付晨也只能養精蓄銳,嚴陣以待。
隨着獄卒關好閘門,付晨閉上了眼,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去多久,急促的鈴聲傳入囚房。
付晨悠然睜眼,深深地吸了口氣。
無論再怎麼打探消息,都得看枯骨鬼的表現如何。
若是別無異樣,那麼往後幾天應該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只要確認這點,便能徹底展開行動。
付晨起身下牀,來到門邊等候。
詩語和默書也來到他的邊上。
沒過多久,隨着獄卒打開閘門,三人便走出囚房。
他們跟着人羣,沒過多久便抵達活動區。
廣闊的活動場上,已經站着許多囚徒。
他們按照囚房的排佈列隊,站的整整齊齊。
付晨站在於蒙後方,詩語和默書則在他的身後。
隨着活動場的囚徒越來越多,最終一樓的所有囚徒全被召集於此。
在衆多獄卒的簇擁下,枯骨鬼邁着悠然的步伐來到人羣前方站定。
它那雙狹長的雙眼掃過人羣,逐漸眯成條縫,露出一個奸詐的邪笑,似乎在預想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這兩天來,我們囚獄可不太安定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心緒皆是一沉。
按照枯骨鬼的習慣,一旦開口便爲事情定下基調。
至於它所說的“不安定”,必然是察覺到囚徒間拉幫結派的行爲。
那麼,今天的活動必然是針對各個組織來進行的。
即便付晨沒有加入任何勢力,可內心也不由得開始猜想今天的活動內容。
組織間的對決?還是手足相殘呢?
按照對枯骨鬼的瞭解,付晨更偏向於後者。
沒等多久,枯骨鬼便給出答案。
在衆人的注視下,它笑眯眯地說道:“置身險境,報團取暖,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話鋒一轉,枯骨鬼的語調一沉,“但……許多時候,來自背後的刀刃才最爲致命。”
目前各個組織剛拉攏起來,哪有什麼背後的刀子?
這並非說人無歹念,而是誰與誰都沒有完全信任。
即便真的心懷不軌,想要動手那也得等過段時間以後。
不過,枯骨鬼顯然想要加快這一進程。
純粹互相殘殺,並不能滿足它的邪惡趣味。
枯骨鬼想要破壞表面上的和諧,要讓剛看到希望的人們充滿猜忌。
啪——
枯骨鬼一拍枯瘦的手掌。
緊接着,邊上的鬼獄卒就拿出一張名單,朗聲報了起來。
一連二三十個名字,大都讓付晨感到陌生。
可當他聽見朝陽、孟念、朱志義的名字之時,便明白乾瘦鬼的用意。
報到名字的囚徒們出列上前,站在所有人的前方。
在孟念邊上,站着並不討喜的長髮男。
二人看着似笑非笑的枯骨鬼,內心泛起強烈不祥的預感。
人羣中,付晨皺眉低喃道:“這是打算讓每個團體的組織者,與各自的親信展開對決麼?”
在這座囚獄裏,僅存在着一種對決,那便是生死間的廝殺。
去二存一,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