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鬼短短几句話,就營造出無比壓抑的氛圍。
好似一塊遮天蔽日的烏雲,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即便付晨不再此局當中,甚至枯骨鬼都沒提起他的事情。
這便說明,夜闖三樓的行動並沒造成什麼影響。
至少明面上看,目前尚且無礙。
可是面對眼下這種情況,付晨也不由得心緒沉重。
枯骨鬼簡直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選召者們拉幫結派,無非是想通過團體的力量,讓彼此過得安穩一些。
這個希望堪堪燃起,就即將被枯骨鬼無情泯滅。
按照它的安排,上場之人必然會出現死傷。
生死間的對決,每人都需全力以赴。
可是,這卻是一個險惡至極的陷阱。
如果朝陽、孟念這些身爲領導者的人,對最親人的親信下手,那麼團體內的其他成員會如何設想?
即便一切都是出於死亡的脅迫,可整個組織難免出血裂痕。
根本無需多久,便會自行瓦解。
乖乖送死麼?
即便擁有免死機制或者替死道具作爲倚仗,這依舊是難以做到的事情。
置身於充滿危機的囚獄當中,無論人鬼皆在虎視眈眈。
致命的危機隨時可能到來,免死、替死纔是最大的保障。
誰不是想要利用團體的力量,進而達成自身的目的呢?
就連性命都無法保障,那麼拉攏人手便成爲一個笑話。
枯骨鬼看着人羣,嘴角的弧度毫不掩飾譏諷。
長年累月以來,這種戲碼它見得多了。
不過人性的掙扎,它還沒有看膩。
枯骨鬼語氣幽森,對孟念等人說道:“相信你們比我還要清楚,現在站在自己身旁的是什麼人。”
“那可是朝夕相處,情同手足的同伴啊~”
“現在,我要你們兩兩對決,捉對廝殺。”
頓了頓後,枯骨鬼又道:“當然,我會給你們選擇。”
它咧起一個殘忍的笑容,說道:“要麼一個人活,要麼兩個一起死。”
低沉的言語,宛若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每個人心底。
即便再怎麼不滿,也無人膽敢出言抗疫。
人羣陷入一片死寂,人們靜默無聲,就連目光都不敢流露不滿,生怕引起枯骨鬼的注意。
對比被拉上場的那批人,至少大部分人是幸運的。
枯骨鬼滿意地笑着,揚起的嘴角流露出肆無忌憚的得意。
它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最方便的途徑便是踐踏他人獲得。
尊嚴?情義?謀劃?
在生死麪前,那些全都不值一提!
枯骨鬼悠然邁步,朝看臺走去。
接着,鬼獄卒們就按照兩兩一組,開始劃分區域。
這次並沒去往擂臺,就在衆人的隊列跟前進行。
待全都安排好以後,落座的枯骨鬼略微擡手。
於是,鬼獄卒便敲響銅鑼。
哐——
鑼聲在活動場上傳開,爲這次的“節目”拉開序幕。
見登場的囚徒們無措地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展開行動,枯骨鬼皺起淡薄的眉頭。
它忽然想起什麼,招來一名獄卒,附耳說了一句。
“半個小時後還沒分出生死的話,全部得死!”
喊聲傳開,以至於所有人都能聽見。
對於這種血腥的規則,其實也是可以預料的。
要是都不動手的話,枯骨鬼還看個什麼勁?
加上時限纔會變得刺激。
朝陽眯了眯眼,臉上滿是凝重。
他一連深吸好幾口氣,然後纔對自己的親信說道:“動手吧,我還有免死機制,晚些咱們囚房見。”
說完,朝陽就擡起雙臂,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姿態。
這麼一來,倒是那名親信無比爲難。
他緊抿雙脣,內心焦急且無措,“老大……”
相比起來,朝陽倒是顯得極爲淡然,笑了笑道:“下手的話記得快些。”
“我這個人吧,膽子不小,但是怕疼。”
聽完這一番話,親信的眼中已有淚水打轉。
遲疑許久,他才取出自己的靈器,手掌不住顫抖,顯得異常掙扎。
朝陽表面平淡,內心卻是極爲不甘。
一旦被拉入這場對決,雙方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且,如果不想團體渙散,死的人一定得是自己纔行。
朝陽故作坦然,上演一場頗爲感人的戲碼。
主要目的便是希望自身的犧牲,能夠換來相應的回報。
這次過後,相信團體就會變得無比凝聚。
外加自己平日展露出的親和麪貌,手下這幫人不說捨生忘死,至少會變得很好使喚。
屆時再要做些什麼,可供發揮的空間就會非常充裕了。
朝陽有野心也有信心,故而選擇做出現在的犧牲。
只是,這些暗地的謀劃並不能表露出來。
明面上,朝陽擠出一個苦笑,半開玩笑地說道:“阿海,動作快點。”
“難不成,你要我自己把脖子湊到刀上去麼?”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表情僵硬道:“這就太爲難我了啊。”
朝陽對面,被稱爲阿海的選召者緊握刀柄。
他的胸膛一陣起伏,最終滯緩地邁開步子,向朝陽走了過去。
來到朝陽面前,阿海面露掙扎,聲線哽咽着道:“老大,我們一定能完成主線。”
“今後,就算我阿海欠你一條命了!”
朝陽微微笑着,點了點頭。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閉上雙眼,滿臉皆是坦然。
這幅姿態落在所有人眼裏,也被他們記在心裏。
阿海攥緊刀柄,一陣喘息過後,猛然擡起了手。
一刀劃過朝陽毫不設防的脖頸,一道沖天的血珠映入眼簾。
咕嚕——
朝陽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兩圈。
無頭屍骸微微搖晃,隨後“嘭”的一聲倒了下去,揚起一陣微塵。
猩紅的血液漫開,逐漸滲入土壤,慢慢就化作暗黑。
阿海終於控制不住,淚水如決堤般涌出。
無力的手掌鬆開,靈器落向地面。
他頹然無力地跪倒在地,腦袋低垂,口中嘶啞着發出懺悔,“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