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區內。

    衆人皆是陷入沉默。

    阿海跪在地上,失神地看着眼前那具身首異處的屍骸。

    朝陽已經給出自己的答案。

    身爲領袖,必然不能手刃親信,只能自身赴死。

    付晨站在人羣當中,低喃着評價道:“倒是有夠決然。”

    對於選召者而言,無論處於何種階層,免死機制都無比珍貴,這是身處詭祕世界的最大保障。

    窮心竭力組織勢力,死後也就一了百了。

    其中的取捨和抉擇,枯骨鬼並沒給予太多的時間。

    半小時內,被選中的囚徒只能剩下一半,亦或更少一些。

    場內,孟念深吸口氣,苦笑着對長髮男說道:“現在看來,似乎只有這種辦法了。”

    長髮男滿臉男色,根本下不去手,“念念,我做不到。”

    此時,孟念倒是比較坦然,“咱們費盡心思,收攏這幫人手,總不能讓人心散了吧?”

    “只有利用他們,我們才能更快達成目的。”

    說到這,孟念腦中浮現出一道身影。

    那個毫不召集人手的傢伙,又是哪來的信心跟底氣呢?

    摒棄雜念,孟念笑了笑道:“你總不能讓我拔劍自刎吧?那可着實有些殘忍了些。”

    “不過,枯骨鬼定下的規則,應該也不允許。”

    長髮男一點都笑不出來,沉默着沒有說話。

    孟念索性坐在地上,悠然道:“咱倆就這麼耗着也行,反正我不會對你出手。”

    “等半個小時以後,指不定咱們就能一起重生再囚房裏了。”

    要麼死一個,要麼一起死。

    孟念清楚長髮男的品性,不這麼逼迫的話,他根本不會對自己動手。

    長髮男一連深吸數口氣,努力平復着內心洶涌的情緒。

    他擡頭望向看臺,枯骨鬼正饒有興致地看着所有人的反應。

    爲難的、糾結的、悲哀的種種表情,它全部都收入眼底,進而轉變爲它臉上愈發扭曲的笑意。

    “這傢伙……真該死啊……”

    長髮男咬牙低語道。

    孟念微嘆口氣,認同道:“是啊,恐怕每名囚徒都這麼想。”

    “可惜,那傢伙並非本次的目標,只是比較吸引仇恨罷了。”

    “否則擺在明面上的事情,倒是簡單許多。”

    現在已經得知,這座安吉囚獄曾有過一次暴亂。

    正是那次暴亂,令原有的囚徒們搖身一變,直接化作獄卒,並呈現出如今的局勢。

    如果集結所有選召者的力量,再來一次暴亂,也並非全無可能的事情。

    並且在這件事上,那些同被關押的鬼物或許也會樂意幫忙。

    只是,要想令選召者們團結起來,就必須以主線作爲前提。

    否則那些各懷心思的傢伙,根本不可能乖乖聽話。

    斬殺枯骨鬼有何意義?

    得找到典獄長,並有能力將其擊殺才行。

    正當孟念胡思亂想的時候,長髮男也坐了下來。

    沒到最後關頭,他壓根就下不了手。

    長髮男迎着孟唸的目光,悶聲道:“先這麼耗着吧。”

    他的心情無比複雜,思緒早就亂作一團。

    對於長髮男而言,辛苦拉攏起來的勢力,根本不及孟念分毫。

    拉攏勢力的目的,無非是爲完成主線提供助力。

    原本與人勾心鬥角,費些口舌也就罷了。

    如今還需以孟唸的免死機制作爲代價。

    這樣的取捨還值得麼?

    當然是不值得的!

    天人交際的長髮男張了張嘴,看着孟念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即便自己能爲對方捨棄性命,可他清楚孟唸的性格。

    一旦拿定主意的事情,任誰遊說都不會改變主意。

    長髮男深吸口氣,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整個人都變得愈發萎靡。

    見他這般垂頭喪氣,反倒是孟念笑着安慰道:“消耗一次免死機制而已,你和小九不都會保護我麼?”

    “有你們在,我什麼都不擔心。”

    長髮男看着面帶微笑的孟念,一時間有些失神。

    “念念……”

    孟念笑着道:“沒事啦。”

    她做了個鬼臉,俏皮地玩笑道:“我這‘將死’之人都沒害怕,怎麼還得反過來安慰你了?”

    “嘖,這隊長不好當噢,不好當~”

    長髮男始終笑不出來,只是務必鄭重地保證道:“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一定!”

    同時,他內心對枯骨鬼的憎惡也愈發深切,恨不得抽其筋、拔其骨。

    對比孟念和長髮男這邊,另幾處的氛圍就沒這麼和諧了。

    朱志義對面,站着一名女子。

    這是與他同批入獄的選召者,也是當初爲了成功越獄而拼死作戰的夥伴。

    二人相識最早,共事最久。

    除此之外,還有個最重要的相同點。

    那次越獄失敗,消耗了他們的免死機制。

    所以,對於朝陽和孟念等人而言,枯骨鬼這次安排的“娛樂”活動,只是關乎團隊的取捨問題。

    可是對朱志義和女子而言,卻是無比殘酷的生死存亡。

    二人之間,僅能有一人存活。

    若是身死,那就什麼都沒了,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沉默當中,朱志義的雙拳緊了又松,整個人顯得無比爲難。

    對面的女子也是如此。

    她緊抿雙脣,看着性情純良的朱志義,深吸數口氣後,才苦笑着道:“老朱,這下似乎由不得我們了。”

    朱志義的面容苦澀,“是啊,由不得我們了……”

    女子陽面望天,故作坦然道:“本以爲,拉攏起這幫人,一切都會順利地進行下去。”

    “沒想到,意外會來的這麼突然。”

    她的神色悵然,又是嘆道:“大家都很好,真想看着團體繼續壯大啊。”

    這一番言辭,似乎她已經認定自己會死。

    朱志義的心底泛起一陣刺痛,喉頭像是被堵住似得難受,“說不定,活下去的會是你呢?”

    “到時候,你可得替我好好照顧弟兄們啊。”

    頓了頓後,他又想起付晨,於是便囑咐道:“如果遇見麻煩,可以去找臉譜幫忙,他是爲數不多的好人。”

    “雖然情誼不深,不知道他會不會賣這個面子,但至少比大多數人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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