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各站一列獄卒,負責驗收囚徒們的貨箱。
詩語和默書一步三回頭,皆是擔憂付晨的情況。
付晨笑着擺擺手,倒是顯得比他們還輕鬆。
待二人離開以後,付晨就對領隊的鬼獄卒問道:“我該站在哪兒?”
面色灰白的鬼獄卒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愛站在哪就站在哪,別妨礙我們執勤。”
聽見“執勤”一詞,付晨不禁覺得有趣。
囚徒們勞動,獄卒們驗收,誰也別閒着。
既然沒有太多講究,付晨索性就靠着鐵網,靜靜等候起來。
不得不說,他這麼個穿着囚服的囚徒,混在獄卒當中,還是非常顯眼的。
前來上交貨箱的囚徒們,皆是不禁多看兩眼。
察覺到他們疑惑的目光,付晨不禁心想,“嘖……這倒是做實我和獄卒們有關係了。”
前段時間,囚徒間就流傳着一個說法,羅森和臉譜乃是枯骨鬼安插的兩枚棋子。
一個在明,威懾囚徒挑起事端。
一個在暗,觀察囚徒稟報動向。
隨着時間過去,這種說法被逐漸淡化。
只是現在見到付晨與獄卒爲伍,這些本就多疑的囚徒們難免猜忌。
即便心中清楚,可付晨也是無可奈何。
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反正只要抓緊孟念和江婉這兩條線,就不至於造成多大影響。
付晨雙手環胸,百無聊賴地靠着鐵網。
不時有囚徒經過,投來鄙夷的目光,對付晨投靠枯骨鬼的行爲感到唾棄。
不過他們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生怕付晨秋後算賬。
其中也有些豔羨的眼神,獻媚地想讓付晨多加照付。
對於這些,付晨只是無所謂地笑笑。
經過許久等待,羅森終於巡場歸來。
付晨朝勞動區內看去,心緒有些沉重。
時限已到,懲戒將至。
詭異的黑氣會復活屍體,圍攻那些沒能完成工作的囚徒。
這一次,又會有多少選召者喪生呢?
這時,羅森已經來到付晨跟前。
在他身上,遍佈受刑時留下的傷疤。
猶如一條條蜈蚣,攀附在軀體之上,顯得頗爲猙獰可怖。
整日與鬼物相處,令羅森也變得死氣沉沉。
看着他灰白的面色,付晨不禁回想初見時的模樣。
那時,初入囚獄的羅森在食堂鬧事,心高氣傲且意氣風發。
想到這些,付晨不禁有些感嘆,詭祕世界確實能改變許多。
而有些改變,則是不可逆的。
例如眼前的羅森,必然已經學會“謹慎”二字。
他正打量付晨,少頃後才沉聲道:“我聽說過你的事情。”
付晨一挑眉,問道:“什麼事?”
羅森臉上沒有表情,沉聲說道:“力壓熊幫,重創虎幫,還有昨晚逼得狼幫退讓。”
頓了頓後,他得出一個結論,“你很強,和我一樣是選召者中頂端的存在。”
雖說這番話有些自吹自擂的嫌疑,但羅森說的卻是事實。
付晨不以爲意,問道:“所以呢?你要跟我打一架?”
“想。”
羅森的迴應直接了當,令付晨暗鬆口氣。
打一架而已,總比被枯骨鬼盯上來得乾脆利落。
而且,付晨不覺得自己會輸給羅森。
即便對方的實力卻是強橫且霸道,可自己依舊有不少種應對的方法。
想到這,付晨開始舒展筋骨,躍躍欲試道:“來。”
不料羅森冷冰冰道:“不是現在。”
付晨一愣,皺着眉頭看向羅森。
感情全是自己胡思亂想,對方根本就不是這個意圖唄?
付晨嘴角微抽,憋得說不出話。
這時,又聽羅森木然道:“這次,是大人想要找你。”
付晨聞言,滿臉的生無可戀。
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經過羅森這麼一折騰,付晨的心緒忽上忽下,着實跟吃了蒼蠅似得。
付晨微嘆口氣,對羅森說道:“下次能一口氣說完不?”
羅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跟我來吧。”
見狀,付晨不禁一陣咬牙。
故意的!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誰知道整日冷冰冰的羅森,竟會有這種幼稚的癖好?
不過,這也讓付晨得出結論,至少這傢伙還沒喪失人性。
付晨跟在羅森身後,察覺到鬼獄卒們逐漸散去,於是便問道:“它們不一起來麼?”
羅森沒回頭,應道:“它們不配。”
頓了頓後,他又解釋道:“唯有受到傳喚,纔有資格去見大人。”
付晨扯了扯嘴角,不禁有些無語。
這枯骨鬼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
莫名其妙的規矩真是一套接着一套。
順着話頭,付晨又對羅森打聽道:“那你平常還算自由咯?”
羅森沉默了會兒,似在猶豫有沒有必要回答。
付晨咧嘴一笑,兩步走到他的身側,攀起關係道:“那位……大人,這次找我的目的並不難猜。”
“要麼懲戒,要麼提拔。”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咱們以後可是同事了。”
“該知道的我也會知道,所以沒必要這麼神祕,對吧?”
羅森聞言,不禁面露思索。
付晨說的有理有據,他還真找不到反駁的說法。
而且,付晨的問題也算不得什麼隱祕。
想到這,羅森才應道:“是的,除了帶隊巡場的時候,我都可以自由活動。”
付晨聞言,眼眸頓時一亮,看向羅森的眼神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自由活動,不就意味着可以展開調查麼?
沒想到,這個特立獨行的傢伙,竟是快所有人一步。
要是打好交道,豈不是能獲得許多信息?
不過,這還得循序漸進纔行。
就目前而言,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付晨也沒必要着急什麼。
一切只能等見過枯骨鬼再說,誰也不知道它究竟會怎麼安排。
別看付晨先前說的信誓旦旦,其實他心中也有些忐忑。
那枯骨鬼喜怒無常,誰知道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和這種傢伙打交道,最麻煩了……
付晨微嘆口氣,稍稍放慢腳步,走在羅森側後。
二人逐漸脫離人羣,朝廊道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