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破爛爛的囚服,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付晨走向勞動區的大門口,趁着詩語和默書上交貨箱的空子,對檢貨的鬼獄卒問道:“新囚服去哪領?”

    鬼獄卒瞥了他一眼,冷淡道:“幾號囚房?晚些會派人送去的。”

    付晨報過囚房號後,又說了聲“謝謝”。

    片刻後,他就與詩語和默書前往食堂。

    領過午餐後,三人就挑了個角落坐下。

    對於二號廠房的事情,付晨本不想多說,可實在耐不住詩語好奇地追問,只好大致講了一遍。

    聽完後,詩語和默書皆是雙脣微張,露出一副瞠目結舌的震驚模樣。

    “這……這就直接改變了鬼物幫派的格局?”

    “有點誇張了吧?”

    付晨往嘴裏塞了塊肉,含糊不清道:“沒你們想象的那麼複雜。”

    “不過是打了一架,然後打贏了而已。”

    “至於往後會怎樣,我也不太好說。”

    頓了頓後,他皺眉嘀咕道:“鹿幫倒臺以後,那些幫派間不至於太過和睦吧?”

    “嘖……不想了。”

    默書摸着下巴,覆盤道:“那個鹿幫首領的能力,竟然能影響人的心智……”

    一旁,詩語接茬道:“這倒是有些罕見。”

    “瓦解敵意和鬥志,豈不是讓人乖乖等着抹脖子?”

    付晨隨意地笑笑,附和道:“確實如此。”

    若不是週六乙存在的緣故,恐怕自己真會拔劍自刎。

    這種死法,着實有些憋屈了。

    如果意志堅定,是否就能避免影響呢?

    恐怕很難,至少自己不行。

    無論熊頭鬼,還是血牙幫主,乃至柳功善等一衆惡鬼,它們全都難以做到。

    否則的話,也不至於遭受如此之久的壓制了。

    正當付晨暗自沉吟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銀鈴般的聲線。

    “詩語姐姐~中午好呀~”

    付晨微抿雙脣,看向詩語。

    不用回頭,他都能猜到來者是誰。

    沒打算理會,付晨埋頭扒飯。

    初蘇毫不客氣,一屁股在桌邊坐下,拉着詩語的手開始噓寒問暖。

    兩個女人的談話,付晨並不感興趣,因而沉默不語。

    只是他能感覺得到,初蘇的目光不時往自己這邊瞥,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

    在付晨邊上,默書有些尷尬,同樣選擇沉默。

    於是,初蘇就和詩語嘰嘰喳喳地閒聊起來。

    待到喫飽喝足,付晨放下碗筷,準備起身將餐盤送去回收處。

    這時,初蘇忽然道:“我從線人口中,聽說了早上的事情。”

    “果然,我沒看錯你~”

    她單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付晨。

    寒暄夠了,也該談正事了。

    付晨一挑眉頭,不冷不淡地說道:“如果你能換種語氣,或許我們還能好好相處。”

    初蘇聳聳肩,“好吧好吧,我欣賞的人確實出衆!這樣滿意了吧?”

    雖然依舊怪異,可總歸算是好聽了些。

    “我沒看錯你”這種話,總像是枯骨鬼說的,所以付晨纔有些反感。

    回想初蘇的言語,“線人”一詞引起了付晨的注意。

    他坐回位上,問道:“你在鬼怪的幫派裏藏有眼線麼?”

    見付晨來了興致,初蘇便賣弄般說道:“當然~每個幫派都有噢~”

    嬌俏的語氣,就像是渴望得到誇獎的小女孩似得。

    這幾天來,初蘇不時就會來找詩語。

    雖然二者確實很聊得來,但根本目的還是爲了接近付晨。

    對於初蘇而言,越是難辦的事情,就越令她感興趣。

    在這點上,人也是一樣。

    越是難以接觸,她就越想接近。

    這種莫名的“征服欲”,起初令付晨略微反感。

    不過,現在倒是逐漸適應。

    畢竟初蘇沒有惡意。

    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領導能力以及行動能力,皆強於孟念與江婉二人。

    如果作爲盟友的話,會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出於種種原因,付晨漸漸認可了這麼個奇奇怪怪的女子。

    他點點頭,由衷道:“了不起。”

    初蘇眉眼彎彎,笑吟吟道:“如果這話出於別人口中,我會欣然接受。”

    “但是你說起來,我卻是不太敢當。”

    她用輕鬆的語氣,隨意地說道:“那些貪婪的鬼物,稱不上有多忠誠。”

    “只要適當地給些好處,它們就願意幫我留意幫派間的事情。”

    “不過,也只是些尋常無奇的事情而已。”

    “昨天被誰陰了,今天又要怎麼報復。”

    “不得不說,它們間的恩怨,確實令枯燥的牢獄生活變得精彩許多。”

    付晨聞言,不禁挑起了眉。

    雖然這段時間以來,他經常去二號囚房待着,倒也與鬼幫囚徒們有過不少接觸。

    但是,這些暗地裏發生的事情,倒是頭一次聽說。

    付晨隱約明白,枯骨鬼究竟爲何要令自己“整頓”幫派了。

    要是這麼精彩的“舞臺劇”,僅限於暗地裏的小磕小碰,未免有些可惜了點。

    按照枯骨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自然想把它們搬上臺面,鬧出些動靜纔好。

    見付晨思索着沉默,初蘇又半賣關子道:“想不想知道我這幾天還做了些什麼?”

    付晨聳聳肩,“如果你想說,那就說唄。”

    初蘇眯着眼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我接觸過其他團隊了。”

    “並且,我還和孟念、江婉成爲好姐妹了~”

    付晨的眼神怪異。

    這傢伙,把自己打過交道的人,全都接觸了一遍?

    “朝陽呢?按照現在的局勢來看,他可率領着規模最大的團體。”

    付晨道:“從種種的表現來說,不難看出他的能力。”

    “這種人物,你不打算結交麼?”

    朝陽或明或暗的手段,付晨全都領教過了。

    說不上忌憚,只是有些反感。

    可付晨也不得不承認,朝陽確實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初蘇坦誠地應道:“嘗試着打過交道,可我不太喜歡。”

    “他那個人看似和善,實則心機比誰都深。”

    “用一個詞概括吧,‘虛僞’!”

    付晨聞言,不禁有些發笑,同時也好奇地問道:“那我呢?”

    “爲什麼從一開始,你就這麼執着於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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