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獄卒將貨箱放在詩語的工位邊上,算是替付晨解圍。
他揉着自己的胳膊,滿臉幽怨。
“哼!”
詩語冷哼一聲,撇過頭去,毫不看可憐兮兮的付晨。
唯有前座的默書,才朝他投來同情的目光。
這種眼神,只有經歷過的才懂。
男人間的默契,一切盡在不言中。
“唉……”
無奈的付晨往桌上一趴,隨後就準備睡覺。
漸漸的,廠房開始忙碌起來。
由於羅森今天在別的廠房巡視,所以囚徒們皆是走動起來,四下尋找各自的代工。
大多鬼物們都保持着莫名的高傲,認爲活人便是肉畜。
即便能夠掙錢,它們也不會主動尋找僱主。
它們不接代工,並不會有多大的影響。
可是,選召者們沒有鬼物幫忙,極大概率是無法完成額定勞動的。
在這種情況下,乾瘦鬼就成爲例外。
它如往常一樣,畢恭畢敬地來到付晨等人桌邊。
見付晨正趴着睡覺,於是乾瘦鬼就壓低聲響,對詩語打了個招呼。
“早啊,老闆。”
經過剛纔那番宣泄,詩語的心情已經好上許多。
她露出一個微笑,頗爲客套道:“今天的貨物,也麻煩你了。”
乾瘦鬼笑着應聲,“這是我應該做的。”
隨後,它又拎起默書的貨箱,回到自己的工位開始忙活起來。
即便乾瘦鬼不再收取付晨等人的代工費,可是無需上交保護費後,落入它口袋裏的陰幣卻是更多了些。
對此,乾瘦鬼非常清楚,這是付晨造成的影響。
可以無條件給予,也能隨心意收回。
正是因爲深知這點,所以乾瘦鬼才如此客氣。
並非只因良知,而是清楚在這座囚獄中,無論大事小事,都得憑實力說話。
廠房內,工作造成的動靜此起彼伏。
付晨半睡半醒,遲遲未能入眠。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喃喃自語道:“廠房終究不是睡覺的地方,嘖……隨便轉轉好了。”
付晨剛起身,詩語就問道:“準備去哪?”
付晨一怔,應道:“準備去二號廠房看看。”
詩語聞言,眼中的情緒就變得狐疑起來,神色似乎在問,“會有危險麼?”
“咳咳。”
付晨輕咳兩聲,略顯生硬地解釋道:“不會有危險的。”
“畢竟枯骨鬼要求熱鬧一些,這也算是完工後的檢查。”
詩語撇了撇嘴,“等乾瘦鬼完成工作,我會過去找你的。”
這是枯骨鬼給予付晨的命令,卻爲給詩語等人特權。
對於無能爲力的事情,她也只能儘量朝付晨靠近,看什麼地方能夠幫忙了。
付晨看着倔強的詩語,不由得翹起嘴角,“放心,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說完,他就朝廠房外走去。
來到室外,方向一轉,徑直走向二號廠房。
尚未靠近,付晨就聽見吵鬧的聲響。
“呵,確實是幫不安分的傢伙。”
“不過,鬼物不需要完成勞動任務麼?”
“這勞動區的廠房,終究不是適合打鬥的地方。”
“要是打壞了,還得花時間重修呢。”
此時,兩股勢力正在吵鬧。
熊頭鬼面露怒色,低沉道:“血牙,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壯碩的身軀猶如小山一般,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在它對面,血牙幫主倒是一臉淡然,微翹的嘴角帶着幾分戲謔,挑釁般地看着熊頭鬼。
熊頭鬼眯起眼,“你的小弟越界了。”
“狼幫的活兒,憑什麼要我們熊幫做?”
“真當我們好欺負麼?!”
隨着一聲低吼,鬼氣驟然擴散,在廠房內掀起陰風肆虐。
血牙幫主挑起眉頭,露出那對血色的獠牙,獰笑着道:“好不好欺負,打一場不就知道了?”
氛圍愈發凝重。
局勢劍拔弩張。
正當兩方人馬準備大打出手之際,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煞星來了!”
此話一出,衆鬼皆是轉移注意,一雙雙眼睛看向廠房大門。
門邊,站着一名選召者。
正面帶微笑,似乎想要湊個熱鬧。
迎着衆鬼的注視,付晨挑起眉,“繼續啊,別管我。”
話雖如此,可緊張的氛圍已然消散殆盡。
熊頭鬼喘着粗氣,惡狠狠地瞪了血牙幫主一眼。
後者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先前還敵對的兩位首領,此時卻找到了某種默契。
因爲,它們都在付晨手上喫過虧。
尤豈是熊幫。
連喫兩次虧後,便學會了如何低調。
在付晨面前,往往是一聲不吭,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引起注意。
廠房寂靜無聲,場面略顯尷尬。
除鷹幫以外,其餘熊幫、虎幫、狼幫皆與付晨有過或大或小的衝突。
再親眼目睹昨日一戰,它們更清楚付晨的實力如何。
雖然鹿鳴並非他親手所殺,而是由鷹幫的柳功善了結性命。
但如果不是付晨將鹿鳴打到瀕死,柳功善壓根沒有收尾的機會。
現在,鹿鳴已死。
反觀付晨,卻是老神在在地站在門邊,還有興致湊個熱鬧。
他雙手環胸,咂舌道:“嘖,我來的不是時候麼?怎麼消停了?”
無論付晨如何表態,熊頭鬼和血牙幫主卻是偃旗息鼓。
它們並不蠢。
一件小事而已,要鬧也不是這個時候。
趁付晨出現,不妨順着臺階下場,顏面也不會過不去。
雖然架打不成,但狠話是少不了的。
熊頭鬼瞪着血牙幫主,碩大的鼻頭噴出兩股濁氣,“你等着,我們間的帳,總有機會算的。”
血牙幫主咧嘴獰笑,“呵……期待吧,你會死在我的手上。”
它擺了擺手,一衆狼鬼皆是退散,回到各自的工位之上。
同時,深感憋屈的熊頭鬼也回到熊幫所在的區域。
廠房中央,突兀地空出一片區域。
那是原屬鹿幫的位置。
昨日一戰,不僅鹿鳴戰死。
在其餘幫派的圍攻下,鹿幫衆鬼同樣死傷慘重。
作爲鹿幫的一員,曾是它們的榮耀。
如今,卻化作戰亡的契機。
僅剩小部分認敗求饒的鹿鬼,場面顯得有些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