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月心頭一緊,她表面恭順,做出一副無辜的姿態,委屈的看着顧南枝,“世子夫人這是什麼意思?謙哥兒這麼小的孩子,還會說謊不成?”

    她這句話簡直說進衆人的心坎裏。

    “顧南枝你夠了,怎麼當着我的面,你還想威逼謙哥兒不成。”老夫人唬着一張臉,沉聲呵道。

    趙氏在一旁不停的催促裴洛白,讓他趕緊寫休書,好叫顧南枝滾蛋。

    江臨月滿心歡喜,老夫人和趙氏都這麼說了,顧南枝肯定會被掃地出門,這世子夫人早該換她來做。

    “顧南枝,你還不趕緊給祖母跪下,求她原諒,若她點頭,你還可留在侯府,若真被一封休書趕回顧家,你可想過以後?”裴洛白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剛在聖上面前博了一個好印象,若這個時候休妻,不管什麼原因,唯恐對他名聲不利。

    況且顧家還有用,事後他還會放出她虐待謙哥兒的事,以她之過錯,本該將她休棄,而他大度將她留在侯府,又能爲自己博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爲?!

    他的算盤打的可真響,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顧南枝早就不是從前那個一心撲在他身上的蠢貨。

    若是換做以前,她真有可能,按照他的話委曲求全留在侯府。

    但是現在他做夢。

    “你放手。”顧南枝冷冷甩開他的髒手,她眼神溫和,聲音更是輕柔,不帶一絲責怪,“謙哥兒難道忘了母親是怎麼教你的了嗎?你當真要做一個說謊的孩子?”

    謙哥兒將半張臉埋在錦被中,他眼神躲閃,心裏怕的要死,母親說過,說謊的小孩,不僅鼻子會變長,還會長出尾巴來,他不要變成小怪物。

    他想摸摸自己的鼻子,看看變長了沒有,可他又不敢。

    顧南枝也不逼迫他,只用鼓勵的神色笑盈盈的看着他,“母親知道,謙哥兒是這天下最好的孩子,他一定不會說謊的,若他說了,那也定是被逼無奈,母親不會怪他的。”

    江臨月悄悄擡起眉眼,用得意的眼神掃了顧南枝一眼,她的兒子最聽她的話了,又豈會被她三言兩語蠱惑,她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老夫人忍不下去了,“洛白,你還愣着幹什麼?沒見她毫無悔意嗎?”

    裴洛白定睛看了顧南枝一眼,看來她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他只能作勢嚇唬她一番了,就不信她不怕。

    見他拿起紙筆,江臨月激動的眼都紅了,不枉她苦熬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裴洛白已經提筆蘸墨,動筆前,他還特意看了顧南枝一眼。

    顧南枝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一身明淨疏朗的氣質,看着竟是一點都不怕被休棄,他皺了皺眉頭,落筆在紙上留下墨跡。

    老夫人和趙氏全都嘴角帶笑,只等着顧南枝跪地求饒。

    顧南枝看着謙哥兒,不動聲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哇……母親,我不要做說謊的孩子。”其他人沒有注意到,但謙哥兒看到了,他小小的身子一僵,臉上帶着莫大的恐懼,語無倫次道:“母親沒有不讓我喫,不讓我喝,也沒有讓我睡在地上,她,她對我很好,我很喜歡母親的……”

    江臨月就好像被人澆了一盆冷水,她驟然看向謙哥兒,臉上滿是斥責之意,控制不住有些驚慌。

    顧南枝拿起帕子,動作輕柔替他擦去臉上的淚,“那你爲何要冤枉母親?”

    謙哥兒一想,自己鼻子變長,長出尾巴的樣子就怕的不得了,他哪裏還顧得上江臨月,哭着道:“是乳母讓我這麼說的,也是乳母脫了我的衣服,讓我躺在榻上,我才病了的。”

    “母親,我都說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謙哥兒抽抽噎噎,好不可憐,小手緊緊拽着她的衣袖,任誰都能看出他臉上的依賴。

    “謙哥兒?”江臨月頭腦發暈,隨着謙哥兒的話,她手腳冰冷,渾身僵硬站在那裏,臉上只剩下驚慌。

    裴洛白愣了愣,難以置信看着她。

    迎上他的目光,江臨月眼中噙着淚,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用力搖頭,“不,不是的,我沒有。”

    老夫人和趙氏也被謙哥兒的話給驚到了,竟是她這個當孃的,害自己的親兒子。

    顧南枝面露譏諷,淡淡的掃了他們一眼,“你們都聽到了吧!害謙哥兒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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