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嚇過度,麻醉藥注射過量,有輕微中毒現象。
倒是胎兒受到的影響不大,各項指標正常。
孩子沒事就好。
看澤安哥的樣子,傅霆深暫時還沒發現孩子是他的。
還沒發現就好。
蘇軟輕輕舒了一口氣。
隨即她想起顧染染,連忙問。
“澤安哥,染染呢!染染和我在一起——”
“染染沒事。”
顧澤安拍拍蘇軟的手,示意她放心。
“綁架你的人對染染沒有興趣,半道就把她丟下了。”
蘇軟凝起眉心。
“澤安哥,到底是誰想要傷害我和孩子?”
顧澤安沉默了下,輕輕嘆口氣。
他將蘇家司機在高速路口上了假裝警察查酒駕的匪徒的當地事情簡單說了下,然後道。
“警察和你大哥還在追查那羣綁匪的下落,暫時沒有頭緒。”
蘇軟抿直脣角。
她看向自打進了病房後,就站在窗戶前始終保持着沉默的傅霆深,不由得想起在茶餐廳發生的那件事。
張晟鳴說傅霆深想翻她的包,但是沒翻成。
當時只害怕傅霆深發現她的孕檢報告,沒多想。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們都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傅霆深爲什麼會那麼巧的出現在J市茶餐廳,還想翻看她的包?
難道傅霆深早就懷疑她懷孕了?
蘇軟攥緊指尖,喊了聲傅霆深。
“傅總。”
傅霆深立即轉過身來。
他快走幾步,來到牀邊,努力無視坐在牀邊始終握着蘇軟手心不放的顧澤安。
滿目關心,嗓音啞得不成樣子。
“阿軟,怎麼了?”
蘇軟心裏微微一顫。
阿軟。
她昏迷前好像聽到了傅霆深的聲音。
蘇軟輕聲問:“傅總,是你救了我,對嗎?”
蘇軟明顯感覺到顧澤安握着自己的手指突然攥緊。
她朝着目露擔憂的顧澤安笑笑,安撫一樣,像是在打消他內心的不安。
這時,傅霆深開口。
他沉啞的嗓音格外溫和。
“嗯,我救了你。”
傅霆深解釋似的說。
“金寧茶餐廳的總經理說,有人假借我的名義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刪除那段錄像。“
”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怕有人傷害你……”
傅霆深緩了一下,斟酌着用詞,盡力去避開會引起誤會的詞語。
“就跟上了你的車。”
“之後的事情,小顧總都告訴你了。”
蘇軟稍微思慮了一下,看着傅霆深問。
“傅總在救我時,有兩名綁匪正在打算給我做流產手術……請問,綁匪抓住了嗎?”
傅霆深面含歉意。
“抱歉,阿軟,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被他們推進了手術室。”
“我只顧着救你了,沒能攔住他們逃跑。”
蘇軟問:“傅總趕到時,只有那兩名匪徒嗎?”
傅霆深點點頭。
“是。”
蘇軟眸色微微沉下來。
她還記得那兩名匪徒的對話。
他們要給她做流產手術,卻不清楚綁她的人給她用了過量的麻藥,只能去大概推測。
這說明綁她的人跟做手術的人,是兩批人!
可照傅霆深的說法,他趕到的時候只有給她做手術的人。
這羣匪徒費盡心機假裝警察把她綁走,結果只留下兩個做手術的,室外圍不留任何人看守,這根本說不通。
那麼只剩下一個可能,傅霆深在撒謊。
蘇軟深吸一口氣,死死盯着傅霆深,問出了她最疑惑不解的問題。
傅霆深皺皺眉頭。
阿軟這口氣,聽起來怎麼跟他像是仇敵一樣。
“我是去J市談一個合同。”
蘇軟冷笑。
“是嗎?我去J市做產檢,偶然碰到張大夫,隨意請他在一家餐廳喫飯,那麼巧,傅總也在?”
傅霆深臉色沉下來。
“阿軟,你懷疑我在跟蹤你?”
蘇軟冷冷看着傅霆深。
“如果傅總沒有跟蹤我,只是恰好和我出現在了同一個餐廳。”
“那麼,請問傅總,你爲什麼要動我的包?”
傅霆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冷靜。
“這個問題我解釋過了,是張晟鳴動了你的包,我去阻攔他。”
蘇軟眸中盡是不信任。
“那麼請問傅總,你找到了餐廳總經理刪除的那段錄像了嗎?”
“找到了。”
傅霆深說着,話音一頓,隨即猶豫道。
“我當時拷貝在了U盤上,救你的時候,U盤不小心掉了。”
蘇軟好笑似的輕笑了一聲。
“這有什麼關係?再去拷貝一次就是了。”
顧澤安這時開口。
“軟軟,這件事傅總已經跟警方交代過了。警方突襲了金寧茶餐廳,存儲監控錄像的硬盤設備被毀壞得很徹底,找不回來了。”
蘇軟神情更加冷漠。
“這麼說,傅總既沒有證據證明張大夫擅自翻看了我的包。”
“也沒證據證明,自己是爲了阻止張大夫纔拿起我的包。”
傅霆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阿軟,我不明白,你反覆強調這個,是想說明什麼?”
蘇軟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微笑。
“傅霆深,你可能沒有想到,就算綁走我的人給我體內注射了過量的麻醉藥,我在手術前依舊甦醒了一次。”
“我很清楚地聽到他們說,綁架我的人和做手術的是兩批人。”
“這羣綁匪費盡心思把我綁走,又要給我做流產手術,外圍怎麼可能不留下看守?”
“傅霆深,你以爲你單槍匹馬救下我,我就會和你重修舊好,把你以前對我造成的傷害統統抹消了嗎?!”
傅霆深愣在原地。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不解,像是在盡力理解一個無法接受的現實。
“阿軟……你是在說,我策劃了這場綁架嗎?”
“傅總以前不是沒做過。”
蘇軟冷冷地提醒他。
“如果焦松沒有隱瞞你,傅總應該知道你把我強行綁到F國囚禁的事情吧?”
傅霆深張嘴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聲音像是啞了一樣發不出聲音。
他的思緒在混亂中狂奔,很快找到了無數能自證清白的理由。
比如早許多天就定下的去J市的高鐵票。
比如在金寧茶餐廳的監控錄像裏,他抵達餐廳的時間遠比蘇軟要早。
然而,這些理由卻像縹緲的煙霧,無法凝聚成任何實質的東西。
所有可以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在蘇軟的不信任,以及兩個月前那場強取豪奪的前科面前,都顯得格外蒼白。
因爲重點不在於,他是否清白。
而是,阿軟不信他。
傅霆深站在病房裏,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
他的心口破了個洞,血呼啦啦地疼。
蘇軟垂下眼眸。
她裹着被子躺下。
“澤安哥,我累了。”
始終沉默着的顧澤安輕輕嗯了一聲。
然後看向彷彿被無形的鎖鏈束縛在原地的傅霆深。
“傅總,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