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的感覺十分微妙。
這張人皮面具是ft公司照着趙丞的模樣1:1精細倒模製作出來的,足以以假亂真。
他爲了扮演好趙丞,這段時間更是研究透了趙丞行爲習慣,還專門找了表演專業的老師指導。
蘇軟沒認出他來,說明這些努力沒白費。
他該高興開心纔對。
可傅霆深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上次他戴着人皮面具去蘇氏集團,阿軟還一眼認出他來了呢。
現在認不出來了,是不是代表她越來越不在意他了?
傅霆深覺得自己的心像被泡在醋缸裏,酸澀無比。
偏偏還有隻小貓在他心口抓撓。
撓開一個又一個的口子,頂着凌冽寒風,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着酸水。
他遮掩着眸中的酸楚難過,疑惑地看着蘇軟。
“你是?”
蘇軟禮貌地笑着。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
她向傅霆深伸出手。
“趙先生,你好,我是蘇——咳,賈阮阮。”
傅霆深故作目露驚訝。
“原來你就是賈小姐?”
他禮貌且紳士地虛虛握了握蘇軟的指尖。
“真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蘇軟彎彎眼睛。
“是呀。”
她看向傅霆深的腳踝,關心地問。
“疼得厲害嗎?”
傅霆深擺擺手,“老毛病了,沒事。”
他在蘇軟的攙扶下朝着路邊花壇單腳跳過去。
一邊跳一邊解釋。
“以前當兵的時候腿受過傷,痊癒之後,稍微不注意就會崴腳……習慣了。”
蘇軟扶着傅霆深在花壇旁坐下,然後蹲下身去,就要去卷他的褲腿。
“我幫你看看。”
傅霆深連忙將腳挪開。
“不用了不用了。”
他根本沒崴腳。
他思來想去覺得之前去蘇氏集團時,蘇軟能百分百看篤定保鏢是他假扮的,很可能是因爲他的腿在痊癒後,留下了一個走路時偶爾會跛一下的後遺症。
所以,他才安排了這場見義勇爲的戲碼。
從小偷到受害者,都是假的。
除了可以刷一波好感度,最主要的目的是製造出自己腳受傷的假象,好遮掩自己早先腿疾留下的後遺症。
蘇軟看着傅霆深的腳,滿眼關心。
“真的不用我幫你看看嗎?”
“不用。”
傅霆深生怕蘇軟真要給他檢查,主動擡起腿來自己揉了揉腳踝。
然後站起身來走了兩步。
“你看,沒什麼大事。”
蘇軟見他能正常走路,只是偶爾會跛一下,便知道崴得不嚴重。
趙丞以前當過兵,運動量比起常人來說要大很多,確實容易造成踝關節反覆扭傷。
時間久了,落下習慣性崴腳的後遺症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這個毛病,不論國醫還是西醫,都沒有什麼很好的辦法,只能在平時注意防護。
蘇軟沒多想。
不過她還是勸道。
“趙先生平時沒事的時候,可以多做做站立式提踵運動,這種方法可以非常安全、充分地鍛鍊踝關節周圍至少四分之三左右的肌肉羣力量,最大程度地恢復踝關節穩定性。”
傅霆深裝作很驚訝的樣子。
“賈小姐是醫生?”
蘇軟點點頭。
“我是國醫學專業,做過一段時間的康復治療師。”
“怪不得一直要幫我看腳。”
傅霆深開玩笑般說。
“原來賈小姐是職業病發作了。”
蘇軟也樂了。
傅霆深瞧着蘇軟的笑臉,心裏快氣炸了。
他的阿軟竟然對一個纔剛見面的相親對象笑得這麼好看!
她是不是看上趙丞的顏值了?
這個“趙丞”真該死!
表面上還要努力保持着趙丞的人設,傅霆深故意板起臉來。
“見義勇爲是咱們國家的優良傳統和美德,可不是軍人的專利。”
說完,眸光與蘇軟瞧過來的視線撞上。
兩人不由得都笑了。
氣氛一時間變得輕快起來。
這時去追小偷的保鏢回來了。
畢恭畢敬地對蘇軟說:“二小姐,抱歉,小偷跑了。”
蘇軟看了眼“趙丞”。
她覺得趙丞人品不錯,比起昨天的酆承志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或許可以與他坦誠布公地談一談。
也就不再裝了。
她很自然地問保鏢:“警察來了嗎?”
“來了,趙先生搜出來的贓物都交上去了。”
“需要我們配合什麼嗎?”
“安保部門在配合警察查監控,說是如果您方便,還是去警局做個筆錄比較好。”
“行。”
蘇軟說。
“等我和趙先生談完,我們一起去警局。”
“去把車開過來吧。”
“是。”
等保鏢走了,蘇軟看向目露“詫異”的趙丞,微微笑道。
“慧心茶樓距離這邊還有點兒距離,請問有着優良傳統美德的趙先生願不願意一起乘車同行?”
傅霆深知道整座湖心島都是蘇家的,可趙丞不知道。
他拿捏着趙丞的人設,儘量保持着鎮定,目光復雜地看着蘇軟。
“賈小姐,您這是……”
蘇軟失笑。
趙丞看着四平八穩的,結果連“您”都搬出來了,看來還是驚到了。
“湖邊太冷了,我們還是去慧心茶樓聊吧。”
傅霆深知趣兒地閉上嘴巴。
這時候主動開啓任何話題都不好。
會顯得過於輕浮諂媚。
還是等阿軟主動吧。
蘇軟在一旁站着,沒有任何表示。
輕鬆愉快的氣氛逐漸變得僵硬尷尬起來。
車很快開過來。
輕量型的阿斯頓馬丁轎跑,全球限量款。
國內沒幾輛。
趙丞作爲機長,不會不認識這個車型。
傅霆深有意皺皺眉頭,然後裝作更加慎重的模樣,跟着蘇軟上了車。
五六分鐘後,兩人面對面坐在茶香渺渺的茶室裏。
陽光透過精緻的雕花窗櫺,斑駁地灑在暖色調的木製地板上,爲茶室裏增添了一份柔和的氛圍。
蘇軟提起小巧玲瓏的紫砂壺,親自爲“趙丞”倒了一杯茶,輕輕推過去。
傅霆深接過,看着茶杯中金黃色的茶湯,沒有什麼動作。
蘇軟笑道:“昨天才到的正山小種,趙先生不嘗一嘗?”
傅霆深端起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香撲鼻而來。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裝作被茶香撫平了繁雜的心境,然後放下茶杯,擺出一副榮辱不驚的神態,開口道。
“賈小姐不應該先解釋一下嗎?”
蘇軟輕輕抿了口茶。
她把玩着精緻小巧的茶杯,輕聲問:“在我解釋前,可以先請教趙先生一個問題嗎?”
傅霆深故作鎮定。
“賈小姐請說。”
蘇軟認真地看着“趙丞”。
“這場相親是家裏長輩幫忙安排的,並不是我的本意。”
“趙先生不覺得這場相親大賽很荒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