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追到門前。
“尚書大人留步。”
“縣主有禮。”
“尚書大人,我先前答應三殿下,每日竭力抽空,去給三皇子妃把一次脈,你看,我能不能……?”
“能。”
“多謝尚書大人。”
不久,清妧帶着濃雨和流螢,離開鴻臚寺,直奔三皇子府,路過七風居門前,被顧少陽喊住。
“縣主。”
“三舅來喝茶?”
“不,我本是來尋縣主的。”說着,顧少陽錯開半身,指着七風居,“縣主若不急,我請縣主喝一盞茶。”
“好。”
兩人走到門前,小二正要開口,顧少陽先道:“我要二樓最東頭的那一間。”
“好嘞。”
等小二上完茶水和點心,顧少陽拂袖,命一衆奴婢盡數退出。
見此,清妧的面色也變得有些凝重。
“三舅,莫不是出什麼事了?”
“縣主先前吩咐,讓我仔細留意長房,如今,我還真發現了一些事。”
“什麼事?”
“這頭一樁事,是煙娘發現長房在給悅娘置備嫁妝,可奇怪地是,誰也沒聽說,悅娘和誰家定了親事。”
清妧低眉,指尖不着痕跡地點在桌案。
“不過,請縣主放心,煙娘說,她定會想法子弄清楚,還請縣主多等兩日。”
“三舅,勞煩你和三舅母說一聲,若實在打聽不出悅娘被定給了誰,便查查大舅母都給悅娘備了些
什麼嫁妝。”
“成。”
“除了這事兒,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兒?”
顧少陽猛點頭:“縣主,您知道爲何我選了這間房?”
“爲何?”
“就在昨日,顧新陽避着人,在這間雅室,見了韓國的呂尚書。”
清妧指尖一頓。
“可奇怪地是,小二說,和呂尚書一道進門的,是太子身邊的崔離郎,還說兩人發生過爭執。”
“三舅,你是親眼看見大舅進了這裏?”
“對。”
所以昨日呂尚書在這裏見過兩個人,一個是小二看見的崔鬱離,一個是小二沒留意,但三舅看見的大舅。
“三舅,那二房那裏,可有什麼動向?”
“有!
說起來,最近長房和二房全撞了大運,你大舅前不僅升任了戶部侍郎,你二舅雖然官位沒升,卻去了吏部。
昨日,三殿下奉命去接北夷使臣,你家二舅跟着一道去了。”
清妧頓在桌案上的指尖不受控地劇烈顫抖着。
上一世,她被安清如推下城樓的前一刻,最想知道地是,究竟誰纔是害死安家的罪魁禍首?
因爲她確信,安清如,顧蘭時,以及顧家一門沒有這般大的本事,能讓阿爹背上叛國罪,安家慘案的背後,一定另有主謀!
如今,主謀將顯!
“顧家那裏,還得勞煩三舅多多受累。”
顧少陽微微一笑:“縣主放心,我沒啥大本事,但幫你盯着顧家長房和二房這樣的小事,還是做得好的。”
“流螢——”
“是,妧娘。”
“把
東西給三舅。”
流螢提袖,取出一枚飛錢,放到顧少陽手邊。
顧少陽慌忙擺手:“縣主,使不得。”
“要打聽事情,需要錢。”
“好。”
太子,三殿下,卿流景,皇帝,韓國,北夷,天下勢力羣起而動,同在這方期盤上的她,阿爹,以及安家,又將被引向哪裏?
清妧勾脣,露出一絲苦笑。
她才知道,原來面對天下大局,她的一人之力是如何地渺小,便她能洞悉一切陰謀詭譎,陵陽距苦白千里之遙,她又能幫上阿爹什麼?
“妧娘,您怎麼了?”
“沒,沒事。”
饒是她再心急,此刻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既她知道要害安家的人是誰,那便循着這人,隨機應變吧。
“先去三皇子府。”
轉眼,清妧到了三皇子府門前。
守門的閽者看見她,分外客氣地迎上來。
“奴拜見縣主。”
“我來看三皇子妃。”
“敢問縣主,縣主是奉陛下敕旨而來嗎?”
“不是,是應三殿下之請。”
“這……三殿下走前並未交待此事。”閽者滿臉爲難,“這樣吧,請縣主稍等,奴進去問一問悅娘。”
“好。”
閽者匆匆進門,又匆匆復返。
“縣主,悅娘說,三殿下走前特意交待,三殿下人不在陵陽城時,家中不得放閒雜人進門,是以——”
“知道了。”清妧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這兩日
,宮中的葛太醫可曾過府,來替三皇子妃診脈?”
“葛太醫病了,說要過兩日再來。”
回去的路上,清妧面色如沉。
卿雲禮素來是個心細的,他既然說請她救崔元香,就不可能忘了交待家裏人,他不交待只可能是他不想交待。
所以,那一日在天蒼神舟上,他攔她,不是請她救崔元香,而是想要試探她!
想到這裏,清妧陡然間轉了個方向.
她要去一趟西寧坊,尋卿流景問一問,那廝自來算無遺策,他一定知道,此間正在發生的一切!
今日慕香堂,座無虛席,說書人坐在高臺,正說道:“可憐那二郎君孤苦無依,生生叫叔父貪了家產,一腳踹去別家。
這一去,二郎君去了十一載。
世人皆知二郎軍身子虛,恐命不久矣,果然,二郎君年十六時,本家人突聞二郎君被舊疾奪去性命。
郎君屍身被運回本家的那一日,天地陰沉,郎君的叔父對着棺木哭哭啼啼,說天地不公,虧待二郎君良多。
話說到一半,誰知那棺木驟然掀開,二郎君猛地坐起,竟是死而復生!”
“好——”
茶客怒吼,掌聲雷鳴。
清妧便在這掌聲中,穿過大堂,走向後庭。
“小娘子留步。”一面生小二攔住清妧,“小娘子,後庭乃主人私院,非請不得入內。”
清妧拿出相思玉。
“現在可以了嗎?”
然,小二卻滿臉莫名:“小娘子,你莫不是尋錯地方了?”
“……”
“
不管小娘子是不是尋錯地方,主人這會兒不在家,主人走前留下話,他出城訪友,五日後方歸。”
清妧勾脣,幾乎是立刻明白,卿流景在躲她。
流螢輕問:“妧娘,可要去別處問問?”
“不必。”
他若有心躲她,她去哪裏都尋不見人。
“回鴻臚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