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北夷人堪堪停住。
“立刻鬆開三殿下!”
“不。”
馬威大怒,拔出腰間長刀:“三殿下奉陛下敕旨,去接爾等入陵陽,爾等卻將殿下捆住,是何道理?難道北夷要和大溱開戰不成?!”
說話間,已有不少膽大的百姓,悄悄圍過來。
“難道不是溱國想和北夷開戰嗎?”木增一邊反問,一邊上前,“三殿下帶着數百人夜襲驛站,欲滅我北夷使團,這算哪門子的接?!”
馬威大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溱國不講武德,竟想暗殺北夷使團,乃是地地道道的小人!”
說罷,木增拔出大刀:“雖北夷使團只有百餘人,可北夷人不畏死。溱帝,敢問你大溱爲何要暗殺北夷使臣——”
此一言,以內力說出,須臾,傳進大明宮、東宮,深宮,又被百姓交口轉述,一路傳到文武百官家中,鴻臚寺,乃至整個陵陽城。
大明宮的寢殿,將將服下仙丹的皇帝,慌忙從榻上爬起。
“王忠,怎麼回事?”
王忠亦是被驚到,哪裏曉得發生了什麼?
“陛下,老奴不知。”
“那就趕緊去弄明白!”
“是。”
王忠急忙躬身,正要退出大明宮,卻聽皇帝喊道:“且慢。”
“是。”
“
讓南宮文軒去南午門,你速召百官入宮。”
“是。”
東宮,狂躁三天,倦而睡去的太子,被喊聲猛然驚醒,他剛要發怒,卻發現是北夷人在叫囂,他立刻嚇得冷汗淋漓。
“來人,來人——”
一幕僚快步進門:“是,殿下。”
“趕緊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是。”
後宮,各宮的主子聽見聲音,亦紛紛差身邊的人出門打探,因三日大雨而陷入一時死寂的皇城,頃刻間風起雲涌。
不到一個時辰,文武百官接二連三地奔進大明宮,龍椅上,皇帝肅目而坐,已是等得不耐煩。
“臣等叩見陛下。”
“起來吧。”
“謝陛下。”
“南宮文軒呢?”
殿外,南宮文軒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大殿。
“陛下,臣在。”
“到底怎麼回事?”
“回陛下,六日前,北夷使臣途徑滄州,在驛站休整,數百人於夜半偷襲驛站,意欲滅殺整個北夷使團。”
“是誰如此膽大包天?!”
“據北夷的木增將軍說,是三殿下。”
皇帝錯愕,隨即憤怒地擡起手,掌心重重拍在龍椅的扶手:“荒唐!雲禮是去接皓月公主得,怎可能殺人?!”
羣臣伏首:“陛下息怒。”
“雲禮呢?”
“三殿下被北夷人五花大綁,縛在馬背上,那木增將軍揚言,若陛下不能給他們一個交待,便要和大溱血戰到底。”
大殿一片靜默。
片刻後,皇帝扶額:“衆愛卿,你們說,此事該如何處
置?”
崔玉坤率先走上前:“回陛下,臣以爲當先救三殿下,若再叫三殿下於人前被北夷人捆着,委實折損大溱顏面。”
突襲一事真相如何,尚且不知,北夷人既能直抵陵陽,便說明傷亡不大,如此,他們何必咄咄逼人?!
“崔玉坤,你速帶人去和北夷人交涉,他們肯給雲禮鬆綁也就罷了,若不肯,那就不必客氣。”
“是——”
“且慢。”南宮文軒慌忙攔住崔玉坤,“陛下,臣將才已經對木增將軍說,陛下定會查明驛站突襲一事是誰所爲,讓他先放開三殿下,隨臣進皇城。
可北夷人卻道,溱人暗殺他們在前,一旦他們進了皇城,指不定就性命不保,所以,北夷人要陛下親臨皇城前,當衆問突襲案。”
易章拂袖:“北夷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大溱的帝都如此蠻橫!簡直是不把我們大溱放在眼裏!
陛下,還請您速速命南宮將軍,把他們統統拿下!”
“不可。”王懷瑾急急忙忙衝到殿中,“陛下,且不說三殿下在北夷人手裏,一旦開打,三殿下性命難保。
便只說青陽公主被投毒,溱國還沒給韓國交待,如今北夷在溱國遇襲,如果溱國不能妥善處置,大溱的名聲必定大大受損。
最最重要地是,溱國已和韓國生出嫌隙,切不能再和北夷生出嫌隙,否則,豈非會促成韓國和北夷冰釋前嫌,共對大溱?
”
王懷瑾的話,讓皇帝和其餘人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崔玉坤怒言:“王尚書,難道就任由北夷人綁着三殿下,在皇城前叫囂嗎?!”
“崔尚書,三殿下肯被北夷人縛於馬背,一路押進陵陽城,想來是十分清楚其間的厲害關係,還請崔尚書莫要辜負三殿下爲大局,忍受的滔天委屈。”
崔玉坤沉默片刻,隨即伏首:“陛下,王尚書所言極是,三殿下能委屈至此定是爲了溱國大局,臣懇請陛下答應北夷使臣,往皇城前親問突襲案。”
所有朝臣皆伏首在地:“臣等請陛下親去皇城前,問北夷使臣被突襲一案。”
皇帝雖不情願,卻也不得不頷首。
“王懷瑾,你去告訴木增,朕可以親問北夷使團被突襲一事,但在事情問清楚之前,讓他們先給雲禮鬆綁。”
“是。”
“南宮文軒,去搭臺子。”
“是。”
“韓杜衡,伍硯書,今日這樁案子,你們誰來問?”
韓杜衡和伍硯書默默對視一眼,伍硯書走上前:“陛下,此案事關重大,爲彰顯大溱對北夷使臣的敬意,臣以爲,該由韓尚書來問。”
“韓杜衡,那就你來問。”
“微臣遵敕。”
皇城前忙於搭臺子時,小紅掌事在迴廊下急行,須臾,她走進偏殿,對盤在榻上讀醫冊的清妧道:
“縣主,前面似出了大事,娘娘命縣主即刻前去打探。”
“是。”
清妧帶着流將走出鸞鳳殿,就撞上來送膳食的
宮婢,宮婢笑意盈盈地屈身:“縣主,您這是要去哪兒?”
“奉娘娘命,去前頭看看。”
於是宮婢提了提手裏的食盒:“今日喫蟹,縣主怕是要錯過了。”
“蟹?”
“恩,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皇后不是感染風寒,怎麼還能喫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