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貴女放肆 >第五百五十四章 緩緩歸
    有王明嶽,禹州的藥材被源源不絕地送進柳州,僅五日,柳州不再新增病患,又三日,城東和病莊的病患逐漸轉好。

    到第十日,清妧下令,解除柳州城內的封鎖令,然,無論城東還是病莊的患者,無一人亂跑。

    眼看局勢回穩,伍硯書終於離開城東,來到行館請安。

    “微臣無能,請娘娘降罪。”

    清妧笑笑,一邊命人扶起伍硯書,一邊寬慰:“伍大人倉促赴柳州,一時不慎,遭人算計,不是過錯。”

    伍硯書搖搖頭:“若非微臣輕敵,決計不會落入楊刺史圈套,若微臣不中計,陛下不至於被逼到下令封鎖柳州,若柳州不封,娘娘不必親赴柳州。”

    “好了,本宮無意苛責伍大人。

    不過,本宮心有不解,無論是伍大人,還是崔巡按,都是甚爲謹慎的人,怎就都栽在了柳州?”

    “因爲楊刺史。”

    “怎麼說?”

    “陛下差微臣來柳州時,微臣特意調閱了柳州城中所有官員的檔案,楊刺史的檔案十分傲人。

    此人出生微寒,從一鄉小吏,憑着卓越的政績,一步步地爬到刺史之位,凡他管轄過的地方,無不繁榮一片。

    便是柳州,亦是在楊刺史上任之後纔有了今時今日的繁盛,是以,崔大人和臣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楊刺史。”

    楊浩之能,無論是從柳州井然有序的街道,還是遭逢亂事卻仍舊能亂中有序的狀態,都可以看出楊浩對柳州的治理甚好

    。

    “可惜了。”伍硯書輕輕一嘆,“原是個有才之人,卻抵不過權力的薰染,淪爲如今罪大惡極的人。”

    “楊浩固然可惡,但不是禍首。”

    “娘娘說得極是。”

    “伍大人,依你之見,柳州疫病完全過去,還需要多久?”

    “前朝慣例,州郡遇疫病,人數逾三百,當封城,封城後,十日內不出現新增病患,且患病人數減至一百,可解除封城令。

    如今,柳州雖沒有出現新病患,但病莊內的病患病情嚴重,即便不再缺藥,三五月內不能痊癒。”

    “太久了。”

    房內一片靜默,這時,立在伍硯書身後的謝方野上前一步:“娘娘,不妨讓伍大人先回陵陽面見陛下,奏請陛下恩准,解除柳州封城令。

    與此同時,城內病莊不撤,凡患疫病者,還居其內,待痊癒,方可離開。

    等解除封城的敕旨下到柳州,想來病者更少,那時,娘娘便可率醫女回去了。”

    “好主意。”清妧笑而頷首,隨即話鋒一轉,“只少卿是不是漏了一人,少卿又打算何時回去?”

    謝方野靜默片刻,苦笑答:“一旦娘娘押楊刺史歸陵陽,柳州城無人主事,臣願意暫且留在柳州。”

    聞言,清妧暗歎。

    她歸陵陽之日,便是謝王兩家落馬之時,謝方野再是深明大義,還是做不出大義滅親的事。

    罷了。

    “那就如此吧。”

    三月十五,伍硯書離開柳州,三月二十九,柳州接到解除封城的

    敕旨,三月三十,清妧登車,帶着兩大罪臣,王明嶽、楊浩,趕回陵陽。

    春雨綿綿裏,百信立在柳州大街,夾道歡送:“草民叩謝貴妃娘娘和醫女們的大恩,待柳州安康,只盼貴妃娘娘和醫女們再臨柳州。”

    “一定。”

    此時,柳州疫病得解,全仰仗貴妃和醫女的消息,已經傳遍五湖四海。

    清妧回城的路上,所到之處,百姓無不立在街上,大讚貴妃和醫女們的勇,是巾幗不讓鬚眉。

    相比較溱地大半州郡讚許聲一片,陵陽城世家們的心卻隨着貴妃一日日接近陵陽,越來越高懸。

    四月初九,太陽西斜,夕陽的餘暉鋪滿景春河,照得河兩側的桃樹閃閃發光,李徵行到車一側:

    “娘娘,天色已晚,不如今晚先在前頭的驛站暫歇一夜,待明日天明,再入陵陽?”

    “如果不歇,明早是不是能進城了?”

    “是。”

    “那就星夜兼程,早些歸家吧。”

    車馬不停,冗長的隊伍在夜色下急行,夜鳥被驚動,時不時地從官道兩側的密林飛出,發出“呱呱”亂叫。

    近子時,清妧正是昏昏欲睡,天地忽而極靜,除卻車馬聲,再無其他聲響,她猛地睜開了眼。

    “太靜了。”她咕噥着,神色警覺地推開車窗,車一側,習凜飛身落下,目光肅殺,“娘娘,有埋伏。”

    “哪裏?”

    “密林。”

    清妧循着習凜所示方向望去。

    密林深處,張家下人看着貓在密林,姿勢

    異常扭曲的張有財,不安地低問:“家主,真要動手嗎?”

    “不然呢?”

    貴妃回朝,不止押回柳州刺史,還押回了禹州刺史和若干禹商,一旦叫這些人入城,那他命禹商囤積藥材,攛掇陵陽各醫館藉機斂財的事便要東窗事發!

    如此,張家九族死無葬身之地!

    唯今之計,只有殺了貴妃和那些人證,張家方得一線生機。

    “告訴所有人,殺一個禹商,賞一千銀,殺一個刺史,賞一萬銀,若能殺掉安貴妃,賞十萬銀。”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神炙熱如烈陽。

    須臾,車馬行到眼前,所有人凝氣屏息,只等着張有財一聲令下,當冷汗自他鬢角滑落,他猛地揚起手:

    “殺!”

    數千黑衣人提刀衝出密林,如同一羣狂蜂殺向車馬,彼時,習凜領着恨西風暗衛,早已等在官道。

    眼看黑衣人要奔上官道,眼看黑衣人要和恨西風暗衛廝殺在一處,一側高地,千支利箭撕開暗夜,射向黑衣人。

    “啊——”

    “啊——啊——”

    剎那間,慘叫聲不絕於耳。

    醫女們摟住彼此,朝臣們目光驚悚,恨西風的暗衛亦難掩震驚地看着來殺人的黑衣人淪爲被屠殺的可憐蟲。

    唯有清妧從容地推開車門,立在車頭,眺望密林後的高地。

    那裏立着上千人,但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千人之間的,那一抹瘦弱而頃長的身影,然後,她皺起眉角:

    “怎麼又瘦了?”

    廝殺聲不止,但清

    妧看不見廝殺,她跳下馬車,擡步走進密林,她越走越快,快得身後的婢子全跟不上。

    不出一刻鐘,她穿過密林。

    林子外,卿流景眉間緊蹙,一邊脫下身上厚裘,一邊裹着三分怒意輕言:“刀劍無影,你怎能——”

    “我急着見你。”

    “……”

    一言五字,頃刻間打散卿流景眼底的怒意,叫他生出無限的無奈和柔情:“別以爲你這麼說,我就不氣了。”

    “那我回去?”

    “不許。”卿流景一把摟住清妧,“說好一日一封書信,結果阿妧端得心狠,竟是一封信也沒有寫。”

    “習凜沒寫嗎?”

    卿流景一聽,氣得咬住清妧耳垂:“能一樣嗎?”

    這頭正是濃情蜜意,那頭南宮文軒攏袖輕咳:“陛下,娘娘,三千黑衣人已盡數斬殺,禍首張有財束手就擒。”

    卿流景眉目一沉:“殺光了?”

    “臣說錯了!”南宮文軒急辯,“沒有全殺盡,還留了一個去報信的人。”

    “恩。”卿流景拂袖,示意南宮文軒退下,而後,他勾起脣角笑對清妧言,“阿妧,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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