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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章  駕崩

    按照太子交代,王瓊、彭澤兩人就任浙江布政使和按察使,在赴任之前先到東宮拜見太子。

    朱厚照對於王瓊是有印象的,這份印象是他與歷史上的楊廷和關係不好。因爲楊廷和是清流,王瓊則不管那麼許多,能辦成事的法子他都願意試一試。

    至於彭直,閔珪推薦的人,其他也沒什麼。

    這兩人都是四十多歲的官員,正是最好的時候,經驗也豐富,當然,面對太子他們是沒什麼經驗,尤其當今這位太子,可不是個真孩子,搞得不好要喫板子的,有這樣的兇名,他們自然多了些拘謹。

    朱厚照坐在榻上,時不時伸手烤一下火,“……擡起頭來吧,你們應該都還沒見過本宮。”

    王瓊路子野,其實彭澤脾氣大,但此刻也都是如小乖貓一樣。王瓊有很深的擡頭紋,彭澤是大鬍子,他們兩個的模樣朱厚照是記住了。

    “殿下天顏直照,微臣不敢直視。”

    朱厚照忍不住一笑,這個王瓊真是會拍馬屁,掠過這些不提,他說道:“浙江的案子你們去年應該也都聽說了,官員和商人勾結、甚至朝廷的官員本身就是出於某個商人家族,他們弄來弄去……朝廷彷彿是爲了給他們自己家族斂財開的。”

    “做官,做朝廷的官,做本宮的官,本宮不指望你們每個人都十成心的想着本宮、想着朝廷,但總該是有五分想着吧?剩下四分想想自己,再留一分也爲別人想想。否則,本宮就不得不再辦一次浙江案了。”

    王瓊和彭澤一聽這話心裏也發虛。

    “李儼才和黨善吉二人應該還關在刑部大牢。本宮懶得審他們,伱們二人去浙江之前,務必去見他們一次。浙江那地方銀子多啊,一個不小心就掉在裏面再也出不來了。”

    “是,臣二人退下之後馬上前往刑部大牢。”

    “你們去浙江,是要收拾殘局的,辛苦幾年做幾件爲百姓的好事,浙江是東南財稅重地。浙江要是亂了……”

    王瓊接過話來,“太子殿下的話臣明白,浙江要是亂了,臣提着腦袋來見。”

    “本宮不要你們的腦袋,割下來對本宮有什麼用?本宮要一個欣欣向榮的浙江。”朱厚照指着王瓊想起另外一件事,“你的《漕河圖志》編得很好,浙北那些地方水網發達,你去浙江之後也要好好看看那裏的水系,通水渠、灌良田,這件事做好了,本宮也記你大功一件。”

    “微臣還未赴任,不敢言功,所想就是把浙江的事做好。殿下愛民護民之心,臣等皆知。不過光是朝廷諸臣知道還不夠,也要讓天下百姓知道,臣在浙江,就是要讓浙江的百姓知道,朝廷在浙江殺的那麼多人也都是壞人,是爲了百姓。”

    朱厚照手指搓了搓,眼神中露出微不可查的笑意。這個傢伙是個有趣的人,不過他也不做太多的表示,總要等他把成績做出來再說。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們,記得本宮的所好就行。”

    出了東宮以後,王瓊本想去和彭澤打個招呼,畢竟想來也同僚,卻沒想到彭澤態度頗爲冷淡,斜眼看了看他便徑直離去了。

    王瓊也是要面子的人,他甩甩袖子,怒哼道:“裝什麼大尾巴狼!”

    彭澤是君子,愛惜名聲,脾氣也不小,他剛剛看到王瓊在太子面前基本上什麼都不顧了,馬屁拍得飛起,自然是不願意與他爲伍。

    他都不明白爲什麼太子殿下要特意使用這樣的人,明明朝堂上的謙謙君子那麼多。

    王瓊自覺沒趣之後一個人走,到半道兒上忽然看到一隊宦官神色特別慌張的往東宮去,這讓他忍不住眯眯眼,

    出事兒了?

    但這些事他不敢問。

    東宮之內,朱厚照聽到宦官來稟報,說弘治皇帝要見他,本來是很平常的傳旨,但是這宦官弄得很緊張的樣子,大冬天的額頭上流汗,講話聲音也顫抖。

    朱厚照皺了皺眉望向窗外,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看太子臉色不善,劉瑾便上前去踹了那傢伙一腳,“不開眼的奴婢!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算啦。”朱厚照長嘆息一聲,“更衣吧。”

    其實這個時候,內閣也收到了宮裏同樣的旨意,就是弘治皇帝要見他們。

    雖然什麼話都沒說,但皇帝這個時候忽然召見大臣……

    ……

    ……

    弘治十三年的時候,朱厚照因爲不聽秋雲等人的勸告,衣服穿得少了,自己染了風寒。

    那一次是他這幾年來患病最重的一次,醫學宮的談大夫爲了他親自試藥,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治好。

    弘治皇帝則把求神告佛的那一套又搞了出來,宮裏都開始做起法事,要給太子祈福了。那些天皇帝急得像世界上最無助的人,一向脾氣好的他,還責罰過伺候不力的宮女。

    其實哪裏伺候不力,就是太子的病沒有起色而已。

    皇帝連國事也顧不上,整天就坐在太子的牀前。朱厚照在昏迷之中吐出話來,說想喫梨子,但那會兒北方已經入冬?哪裏去找梨子。皇帝就從宮裏大派內官去南方尋找。

    也就是朱厚照沒說要喫車釐子、獼猴桃,不然還不知道要去哪兒找。

    ……

    ……

    弘治十四年,

    太子有一次出宮去玩兒,說是有正事,其實哪裏有什麼正事,在民間偷吃了土法燒製的烤雞,老實說那年頭的衛生條件確實堪憂,結果喫得回宮拉肚子。

    那一次事情特別嚴重,但太子不願意用自己的錯懲罰別人。

    弘治皇帝在朝堂上堅定支持太子,不然像沒勸住太子的那些宦官都得丟命。

    ……

    ……

    弘治十五年,東宮太子又因爲長興伯侵地和侵奪良家少女案大發雷霆,盛怒之下就說出要削去長興伯的爵位,改人襲爵。

    事後有官員告狀,說太子擅自做主,結果弘治皇帝在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說太子事先已經向他稟告。

    類似這些事,在這幾年間屢有發生。

    ……

    ……

    朱厚照是一個懂歷史也懂政治的人,他當然知道,放眼中華千年史、幾百位帝王,能做到弘治皇帝這個程度的,

    或許再也找不到第二位了。

    現在這個皇帝在龍牀之上已經奄奄一息,他顴骨突出,嘴脣泛白,常年病痛折磨的他身子骨一點肉也沒有,甚至連披散着的頭髮都是乾枯的。

    暖閣裏,內閣劉、李、謝,包括劉大夏一共四位大臣跪着低聲抽泣。

    宦官中,除了蕭敬以外,其他人皆不許入內。診治的大夫除了太醫院的,還有談、胡兩位在偏處跪着。

    而朱厚照則跪在龍牀邊,聽着皇帝一點一點、斷斷續續的話。

    其實皇帝已經非常非常虛弱了,腦袋都轉不動,直直又無神的望着上方,說出來的就一句話,四個字:太子、太子。

    他始終在這樣呼喚着。

    而面對自己所信任的這四名大臣,皇帝什麼也沒說出來,費力的擡擡手指了指他們,又指了指太子,

    李東陽看來看去之後,明白了聖意,“陛下的意思是要我等輔佐太子殿下!”

    弘治皇帝勉強露出點笑容,眼角也擠出一滴淚水。

    衆大臣一看如此,就知道李東陽猜對了,於是集體叩首:“請陛下放心,微臣定當全心輔佐太子,爲大明造福,爲百姓造福!”

    朱厚照其實沒那麼多的決心要表,他也沒有呼天搶地的表現,就是拉着弘治皇帝的手,摸索着、溫暖着,腦子裏回憶這幾年的點點滴滴,眼眶中則是淚水不停的打轉。

    “爹,兒子有幸,有你這樣一個全天下最好的父親。”

    如果說彌留之際,朱厚照還有什麼要說,那就是這句。

    他相信,這一句也最能寬慰弘治的心。

    “太子。祖宗的江山以後就要靠你了。”

    不知道爲什麼,皇帝忽然能發出聲音了!

    朱厚照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他連忙擡頭,淚眼婆娑裏,皇帝的模樣都有些看不清了,“父皇?!父皇,你好了?!大夫快來看看,父皇能說話了!”

    “殿下!”蕭敬爬着過來抱住朱厚照的腿,“殿下,皇爺沒有說話。皇爺已經……已經崩了!”

    砰!

    “滾開!”朱厚照不理他,他轉身問:“你們都沒聽到父皇說話嗎?!”

    四個大臣全都深深埋首。

    邊上的大夫好像也沒聽到。

    朱厚照有些四顧茫然,他腦子一機靈,等到再一轉身,龍牀上的皇帝哪裏還有喘氣的模樣,那雙眼似也永遠的閉上了。

    “父皇!!”

    朱厚照心如絞痛,他想着以後再也沒有人疼他了,再也沒有人在他惹禍的時候護着他了,心累、心酸之時,更是連個說話的對象都沒有了。

    他死死咬着牙,但哭泣還是止不住。

    一時間乾清宮的暖閣裏,低泣的聲音此起彼伏。

    李東陽提着袖子擦拭眼淚,“殿下,先皇已逝,但國不可一日無君,臣等懇請殿下稍緩哀傷之情,以國事爲重,這樣才能不負先皇和祖宗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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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應該還有一章。大前天三千字,前天四千字,昨天五千字,今天爭取恢復。雖說還沒轉陰,但是症狀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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