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一張又一張地看着，面上的神色變得非常難看，他沒有開口，靜靜地聽着冥繼續講述這些他不曾知道的事情。
“那天晚上，皇甫爵連夜送她到頂級醫院接受治療，醫生當晚就診斷出她的病情，跟她商量給她治療，她沒有接受，還將病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把整個醫院鬧得雞飛狗跳，若不是醫生阻攔着，皇甫爵那天不丟半條命絕對出不來……”
“那也是他自作自受，活該！”程野憤憤不平地插嘴。
冥橫了他一眼，又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而是……”
“不是這個，你還說那麼多，真是閒的！”程野不滿地嚷嚷出口，說話重點都抓不住，這老大也不知道是怎麼當上的，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當初的賭約，他到底是怎麼輸的。
冥並不是一個會多話的人，可現在事關親妹的身體健康，他不得不多絮叨幾句。
“能不能別打岔！安安靜靜地聽我說完，可以嗎？”
“你能不能直接說重點，不要這麼婆婆媽媽的。”他還真是有點不習慣他的囉裏囉嗦。
冥將照片從程野手裏搶回，擡頭繼續望着在厚厚的雲層裏若隱若現的月亮，道：“這病，除非她肯配合，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也治不好她。”
程野朝着滿牆的爬山虎看了一眼，一看便知是移植過來的，綠葉青蔥，看似充滿生機，仔細觀察，卻早已有枯萎之勢，時機一到，根枯葉衰是其最終的歸屬。
“你想怎麼辦？我配合你。”程野心誠意懇，眸中的擔憂不似作假。
冥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反而問道：“你喜歡蘇默？”
程野微微喫驚，他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想想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故而大大方方地回道：“是，我喜歡她。”
說完，又不免有些許的惆悵，誰都看得出來他喜歡她，偏偏蘇默這個沒良心的當事人，半點感知都沒有，一心將他當成互幫互助的盟友。
“程野，你是程家的獨子，也是程氏集團的繼承人，你的家族，不會允許你娶一個坐過牢的女人，即使蘇默是被冤枉入獄的，但她坐過三年半的牢，這是無可辯駁的事情。”
“我在跟你談蘇默病情的事，你卻在對我的個人感情生活指手畫腳，冥，你喫飽了撐的？”程野語氣不善，他的人生他自己做主，養育他長大的爺爺都不曾說過他什麼，更不曾插手過他私生活，冥一個外人，不久前還是他的死對頭，現在居然妄想染指他與蘇默之間的事情，他是不是太給他臉了，以至於讓他得寸進尺到如此地步！
“自作多情！”儘管擔心蘇默的病情，此刻也阻擋不了他想要嘲笑冥的心思，“假的永遠都是假的，我認識她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蘇默爲什麼會認你當她的哥哥，你心知肚明。人說夢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堂堂冥老大，居然也有陷入自我臆想的快樂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冥握緊手中的照片，糾結片刻，腦海中閃過萬千想法，最終決定跟冥實話實說。
“我不是假的，我是她哥，如假包換、有血緣關係的親哥。”
“冥老大，你自己本身就懂醫術，要不要給你自己號一脈，看看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程野不假思索地恥笑着，見冥一本正經地看着他，淺笑出聲，不再跟他廢話，轉身就走。
與其在這裏跟冥浪費時間浪費口舌，還不如去看看蘇默，天下能醫千千萬萬，他就不信憑藉他的能力，找不到名醫將她治好。
“我跟她是雙胞胎，你不妨對比一下我跟蘇默的容貌，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說謊。”
程野離去的步伐頓住，回頭說道：“我又不是眼瞎，我雖沒在現實裏見過毀容前的蘇默，但她以前是模特，她毀容前的照片，網上搜一搜，還是能找到的，你知道她入獄前，世人對她的評價嗎？”
冥沒有動作，只是靜靜地看着程野。
“傾國傾城，天下絕無僅有的美貌，即使是嬌豔欲滴、人人稱讚的萬花之首牡丹，在她面前也不由得黯然傷神、失去往日神采，淪爲她的陪襯！”程野飽含深究的眼神赤裸裸地落在冥的面龐上，故作沉吟片刻後，方道：“你是長得不錯，可與蘇默絕沒有半點……”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硬生生地頓住了，因爲他看到了一件十分驚悚、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事情。
冥將手放在自己的耳鬢邊上，手用力地向下拉，居然扯出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那張臉，與平常衆人所見，截然不同。
程野看得目瞪口呆，“你……你……”
“我是她親哥，這張臉，有說服力嗎？”冥看着程野道。
程野此刻已被驚得暫時喪失思考之力，他擡起手，新奇地往冥的臉上戳去，見冥沒有阻止，又用力地捏了捏，自以爲還能扯下一張面具，可那紮紮實實的肉感，在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就是冥的真面目。
“可以把你的鹹豬手拿開了嗎？”
程野神思歸位，在徹底鬆手前又扯了一次，此刻，他終於明白他爲什麼會輸給冥了，特麼的，狡兔尚且才三窟，這男人，心眼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難怪懸賞榜單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他卻一直穩居第一位，這面具一帶，容貌又變一樣，鬼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