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聽話地遠離了一點點,目光始終停留在賀玲蘭的身上,她觀察着她裸露在空氣裏的皮膚,密密麻麻的坑坑窪窪,有點眼熟,她不自然地小幅度撩着自己的袖子,默不作聲地垂下眼眸,暗自對比着,這一比,震驚得靈魂發麻。
賀玲蘭所受之傷竟與她的一模一樣,同樣是蛇羣啃咬過後留下的傷口。
她是被皇甫銘庭下手所傷,難道皇甫銘庭如法炮製,將對付她的那一套用在了賀玲蘭的身上?
蘇默暗自思索着,然而,這一想法剛冒出頭,便被她推翻,賀玲蘭是皇甫爵的聯姻對象,皇甫銘庭不可能會如此對待自己未來的孫媳婦。
如果不是皇甫銘庭,那又會是誰呢?
她以爲天底下只有皇甫銘庭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死變態,沒想到,竟還有比他更殘忍的,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只不過,這一次,她怎麼有點喜歡這個另類的“變態”呢?!
想到此處,蘇默不由得苦笑失聲。
原來她不是不喜歡“變態”,只是憎惡對自己沒有好處的“變態”。
“你突然笑什麼?”顧麗詫異,真擔心她突然被這個“死女人”給刺激到了。
蘇默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冥和程野不要向顧麗透露她的傷到底是怎麼造成的,因爲她怕爲了自己連命都敢不要的女人,會雞蛋碰石頭,一身孤勇,單槍匹馬地向皇甫銘庭殺去,是故,顧麗根本不知道蘇默爲何失笑得如此悲涼。
然而,顧麗不知道,醫術卓爾不凡的冥,卻不可能不知道,蘇默一眼便看出賀玲蘭身上的傷與她大同小異,冥不可能會看不出來。
他有意讓蘇默忘記這一切,可總有那麼一些不知死活、喪盡天良的人,專幹令人膈應的事情!
他招手喚來向他通風報信的下屬,冷煞着臉,問道:“哪個不長眼找死的玩意把這死人扔在這的?”
屬下搖頭,他回來時,只看到被丟在門口的賀玲蘭,至於其他人,不見任何人影,杳無蹤跡,唯有一排鳥兒自高空中飛過。
“沒用的廢物!”冥蹙緊了眉頭,聲音比寒冬裏的風雪還要刺骨,“真是白養了這麼多年,光長個兒不長智商!”
“老大……”屬下委屈地垂下頭,片刻後,膽大地直視着冥令人冷得發抖的眼睛,秉着一口氣,一氣呵成地道:“我是按照您的指令出去辦事去了,回來剛好撞見她……”他指着賀玲蘭,“半死不活的沒有動靜地躺在地上,而且,您也沒有給我們下達在大小姐家門口巡邏的任務……”最後這一句話,他開腔說話的聲音漸無,因爲,冥那眼神,只恨不得將他整個人拆切成八百塊喂狗。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冥不緊不慢地說道。
“屬下不敢,也沒有這個意思!”他看似不經意地往後挪開腳步,躲避着冥直刺他心的目光。
屬下不躲,硬生生地捱了這一下,本以爲會很疼,沒想到來勢洶洶的腳踢在落下的那一刻,竟會收了力度,感覺撓癢癢似的。
感激涕零,屬下望着冥的目光,瞬間淚眼汪汪,看得冥恨不得當場將他按在地上摩擦,冷瞪他一眼,低吼道:“滾!”
屬下站在原地不動,怯懦出聲,斷斷續續地喚道:“老……老大!”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再這麼支支吾吾,你信不信我讓阿洛把你綁在車後,一路狂飆拖你回死域!”
拖?真被如此對待,就算是僥倖不死,估計最終也會變成面目全非的“木乃伊”。
他的目光向蘇默瞟去,急急開口,聲音很低:“門口有監控,我想大小姐這裏應該安裝了監控系統,去看監控,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嗎?”
蘇默:“……”
顧麗:“……”
冥:“……”
怎麼突然感覺自己很傻?
明明看監控就可以知道真相的事情,他們居然在這裏揣測來揣測去,真是……傻到家了!!
蘇默拿出手機,點開監控軟件,一看,結果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
凡是幹不爲人知之事的人,心眼子一般都比常人高出許多,能將賀玲蘭折磨成這個鬼樣子的人,絕不是普通人,她門口的監控是那麼得醒目,除非眼瞎或者選擇性眼瞎,否則不可能看不到。
監控,被黑了,一片白茫茫。
蘇默將手機遞給冥,冥的眸子裏閃過一抹不屑,未待他開口,其屬下已非常有眼力勁地爲他拿來電腦,冥用數據線將手機與電腦連接,他的手指在上面快速敲擊着,“噼啪”作響,恍若翩飛起舞的手指在鋼琴鍵上有規律地走過一樣。
旁觀三人,兩副面孔,蘇默與顧麗看得震驚不已,而冥的屬下,一臉崇拜與驕傲。
彈指一揮間,冥的速度很快,在他精湛的電腦技術加持下,蘇默手機裏消失的畫面得以重見天日。
一富有哲理性的話自蘇默腦門上飄過:在強悍得無人可匹敵的能力面前,任何雕蟲小技都不足掛齒,任憑你手段再高超,最終的結局唯有一個,那就是原形畢現。
自家哥哥技術如此厲害,蘇默本應該高興纔是,卻不知爲何,她的心,竟莫名涌起一抹恐慌,好似害怕什麼事情會敗露一樣。
冥率先看到恢復的畫面,當看到畫面中人時,他面色冷得如同冰凍三尺,方圓百里都能感受到自他身上流泄出來的寒氣。
另外三人湊過去一看,唯有顧麗感到茫然,蘇默的臉色與冥的並無二樣。
顧麗敏銳地察覺出不對勁,問道:“這是誰,爲什麼要把賀玲蘭丟在這裏?”
“皇甫爵的死士,爵陸。”冥的屬下條件反射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