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影響的,如果有異能,我就不會被隨便賣給什麼男人,怎麼能一樣呢?”
少女的語調很平淡,彷彿剛纔的情緒波動是錯覺,
“我本來以爲……哪怕是最低等的也好……本來是有希望的……”
是啊,F等的異能力者就有土地免稅額度,家裏肯定不會捨得把人嫁出去的。
“哦呦,吃了家裏十幾年的白飯,讓她嫁個人還委屈她了,就說女兒天生討債鬼白眼狼,沒兒子就是不行。”
“給兒子娶媳婦怎麼了,兒子可是要頂門立戶的。誰家女兒要是沒個兄弟,被婆家欺負死都沒人撐腰哩。”
“就是啊,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還挑上男人了,這麼大聲,一點不害臊。”
“這不是磨坊家那個二女兒招娣嗎,平日裏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沒想到心這麼野呢。”
“瞧她一點女人樣沒有,有個男人要她就不錯了。”
“嘿嘿。”
沈棉猛地回頭,只見場地柵欄後已經圍滿了幹活歸來圍觀的農戶。
每個人的臉上疲憊、麻木與惡意並存。
在低沉的暮色和樹影婆娑下,映照得鬼影森森。
不像活人。
離沈棉站的樹蔭最近的幾個男人討論得繪聲繪色,連沈棉的目光都沒注意到。
“我聽老人說,越缺什麼越唸叨什麼。你們要是真缺男人飢渴到受不了了,”沈棉笑意微微,語氣相當平和,“幹嘛不自己嫁過去呢?”
黑髮少女在衆人活見鬼的目光中繼續說道:
“這麼一看,你們幾個倒是很有夫夫相,都是一副豬頭狗臉的蠢樣,正好生了兒子也不用擔心像哪個爹了。”
“哦,忘了男人生不出兒子,那你們就抽籤決定誰當兒子吧。”
黑髮少女的笑容瞬間消失,猶如鋒利的匕首猛然拔出刀鞘,給人以不期然的刺痛感。
她以相當輕蔑而冷酷的聲音,用一個詞給她的暴論做結尾。
“賤貨。”
……
對面的男人愣了半天,隨後暴怒,掄起拳頭作勢衝了過來:“你罵誰,你個小婊……”
他的同伴連忙把他摁住,看向沈棉的目光變成了恐懼和乞求,顯然沈棉的A等異能潛力已經傳開了。
男人的血氣/醉意上頭都是要講究對象的,他們可以揮拳向老婆,但絕不會揮拳對男人。
作爲A等潛能的持有者,沈棉已經可以算榮譽男人了。
顯然暴怒男的血氣已經沒剩多少了,但仍是相當不服氣嘟囔道:“A等就能不講理嗎,俺們說的又不是你,跟你有啥關係……”
沈棉一樂,心想人家姑娘跟你也沒啥關係,你們不還是幾張賤嘴到處叭叭。
按理說,沈棉不應該現在惹事的,她現在已經破事一堆了,而且萬一她被強留在這個小農莊,這幫男的小心眼記仇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
就罵了怎麼的!
人哪有不瘋的,強撐罷了!
少女笑了笑,只是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委屈上了的暴怒男。
“我就不講理怎麼樣,我還能更不講理,等着瞧。”
……
不動聲色地發完瘋後,沈棉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臨時瘋狂又怎麼了?
她也懶得敷衍雲濤了,捂着頭誒呦一聲道:“這地方可真晦氣,我可受不了了。”
雲濤不敢攔,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腳:“這叫怎麼個事兒啊!”
沒辦法,雲濤只好來到雲素身邊,寄希望於剩餘的測試者中還有個滄海遺珠,可惜都是些F等E等的大路貨色。
連看熱鬧的衆人都覺得無趣紛紛散去了。
他越想越可惜,看着淡然的雲素更是不忿,開口找茬道:“等會兒,你去申請調閱她的光腦ID,不管用什麼手段,給她拉到咱們神殿的教諭所。要是這點小事都幹不好,你別指望我在你的實習報告上簽字……”
雲素沒說話,繼續熟練地爲最後一個小孩戴上頭盔和手套。
正當雲濤以爲這個堂妹又在裝傻充愣,準備刺她兩句時。
白袍女人仰頭看向天空,輕輕呢喃了一句:“下雨了。”
天空還是陰沉沉的黑暗,但是這黑色中卻混上了一抹不祥的暗紅色。
“每年今天不都這樣,有啥好看的,”雲濤滿不在乎地說,“等着吧,一會兒光腦又要彈極端惡劣天氣預告了。”
……
“每年今天都這樣,所有星舟都停航,真不是我和你弟弟不想回來。”
光腦視訊投影裏的男人面容和藹,眼神裏是恰到好處的驕傲和歉疚。
正是沈棉的親生父親——沈立,背景裏狼吞虎嚥吧唧嘴的是沈棉同父同母的弟弟,沈楠。
沈棉剛回到沈家,在廚房裏又找到了一堆乾糧,準備補充體力的時候,沈立的通訊請求“恰到好處”地在沈綿綿的光腦上響了起來。
沈棉不以爲意,一個莊園的大管事,要是沒人通風報信才叫奇怪。
沈立看到沈綿綿沒有拒絕,就開始即興表演起來。
說他和沈楠陪着“你李阿姨”(沈綿綿的繼母)回孃家了,沒想到孃家的人太熱情了,李阿姨思念家人,非要留他們住着。
他本以爲沈綿綿一個大孩子在家,周圍又都是叔叔伯伯不會出事的,沒想到蘭家那麼可惡,居然上門退婚羞辱人,別以爲莊戶人家是好惹的,等爸爸回去一定給你出頭……
背景裏的沈楠更是握緊拳頭,用力揮了揮:“我要把欺負姐姐的人揍得滿地找牙!”
沈立頗爲欣慰地薅了薅兒子的狗頭。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派和睦。
沈棉玩味地笑了笑,身體向靠背一倚:“那你們就明天回來,還來得及跟蘭家的人打上一架。”
原着裏寫過沈家父子防這個二婚老婆跟防賊一樣,拿人背起鍋來倒是毫不手軟。
沈立的臉色一僵,還是盡力找補道:“每年的覺醒日都有能量風暴,當天不允許通航不說,明天的往來航班也只有一班,咱們這兒臨近邊境,人擠人的,我怕你弟弟出事……”
沈棉眉心微微一跳。
只有一班?
“是嗎,既然回不來,那就給錢吧。”她裝作毫不在乎地說,“這個晦氣地方人人都知道我被蘭家退婚了,我纔不想在這兒待着,我要去主星旅遊。”
一提到錢,沈立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他擺起父親的架子道:“掙錢哪有那麼容易,你看看別人家的女孩,能喫飽就不錯了,一點家務不幹還想旅遊,你還當你是大小姐……”
“沈立。”少女盯着那個清晰的投影,慢悠悠地說道:“是我給你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