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炳的聲音。
嬴啓道:“好着呢,衣服給我。”
“給。”
嬴啓接過陸炳準備好的衣服換上。
“陸炳你呢?東西找到了?”
“找到了,果然在那姑娘的包袱中有一瓶解藥。”
“你如何認得是解藥?”
“我熟悉那味兒。”
不用多說,錦衣衛什麼樣的毒藥與解藥沒有見過。
陸炳的話,嬴啓信。
“走,咱們先回去再說。”
他與陸炳大搖大擺地走出小屋,回到自己的小院。
“公子,您這樣太冒險了,應該讓我去引那女子出來。”
“讓你去?萬一你失手把人殺了怎麼辦?”
錦衣衛出手,片甲不留。
這句話嬴啓可沒有忘。
“殺了便殺了,留她有何用?”
“你不懂,暫時得留着她。”
嬴啓暗暗慶幸沒有讓陸炳前去。
否則,他若與雲姚交起手來,難免趁勢將雲姚殺了。
錦衣衛指揮使與人交手,幾乎從來沒有活口。
嬴啓原本料想着雲姚一個女人,又受了箭傷,就算武功高強,自己也能應付幾個回合。
因此才決定自己前去試探。
“那女子會武功?”陸炳還不死心地問道。
“對,並且身手不凡。”
“公子,今後我不在您身邊您可要當心。”
“我明白,她追不了多遠,她出不了蘭苑。”
雲姚等於是被秦始皇軟禁在蘭苑。
“公子認爲那位姑娘是誰的人?”
“接下去瞪着瞧誰最着急,那就是誰的人?”
嬴啓相當篤定。
他心中始終懷疑雲姚就是趙高那邊的人。
“三日後是夏無且出殯的日子,陛下說要厚葬他,公子要去麼?”
“去。”
嬴啓不放心,怕出什麼事。
“需要我去安排麼?”
“好。”
“公子,敖丁想隨咱們一塊兒去,您看……”
“……”
嬴啓沉默一會兒,說道:“讓他去。”
“公子不怕他進了家門忍不住暴露了自己?”
“不會,他明白這事有多麼嚴重。”
“那我讓馬順跟着他。”
三日後。
嬴啓得了始皇帝的旨意,讓他代表秦始皇去夏無且家祭奠亡者。
同時撫慰夏無且的家人,並送去皇帝給夏無且的陪葬品。
當嬴啓的馬車到達夏無且家的時候。
胡亥的馬車已經停在大門外。
嬴啓走下車,敖古迎了過來:“啓公子,您來了。”
“怎麼?十八弟也來了?是我父皇派他來的?”
“不,是胡亥公子自己要來,他說總覺得夏無且死得蹊蹺。”
“胡鬧,父皇已經下令厚葬夏無且,他來做什麼?”
“公子說得是,小人勸過胡亥公子,可是……”
“可是什麼?”嬴啓邊走邊問。
“胡亥公子將小人打了一頓。”
敖古的聲音小到快聽不清了。
嬴啓這纔看清楚,他的兩邊臉頰上各有五個紅腫的巴掌印。
“這是胡亥打你的?”
“是。”
“回宮後我會向父皇請求,讓你到我身邊來。”
“不不不,啓公子,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嬴啓有些驚訝,敖古不是說要對自己忠心麼?
怎麼被胡亥打成這樣,都不願意到自己手下來?
敖古左右看了看,拉着嬴啓走到無人處低聲道:“我受這點兒委屈不算什麼,在胡亥公子身邊能知道他想做什麼。”
“你要做細作?”
“是。”
“若是你被他發現了,你知道下場嗎?”
任何朝代對細作都是零容忍。
“小人知道,小人不怕。”
“敖古,你爲何不怕死?”
嬴啓心裏想着的是,敖古可能有恨胡亥的原因。
但是沒想到敖古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啓公子您的母親當年對我很照顧。”
“因此,我想爲您做點事。”
“好吧,那你要多加小心,情況不對先保護好自己,跑來找我。”
“小人明白。”
“我要進去了。”
“公子,您也要多加小心,胡亥公子是來給您難堪來了。”
“敖古,多謝!我知道了。”
嬴啓與陸炳一前一後走進夏無且家大門。
身後跟着敖丁與擡着陪葬品的隨從。
靈堂前,夏家上下跪了一地迎接嬴啓,他今日是代表始皇帝來的,因此也受得起如此大禮。
胡亥翹着二郎腿悠哉地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
他斜着一雙死魚眼,不屑地看着嬴啓。
“喲,是十七哥來了。”
他的身子一動不動。
嬴啓只是鼻孔裏發出一聲:“嗯。”
便沒有再理會他,這令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從小到大,宮裏宮外,誰不對他恭恭敬敬?
嬴啓這個廢物,仗着這些日子得了父皇的寵,竟然如此對待本公子?
陸炳見他在別人靈堂竟然還一副蠻橫的模樣,便故意站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瞪着他:“公子,此人是誰?”
一副隨時準備揍胡亥的樣子。
“他叫胡亥,我父皇的第十八子。”
“喲呵,原來是公子的弟弟呀。”
說完,便滿臉鄙夷連瞧都不瞧胡亥一眼。
胡亥氣得又不敢發作。
畢竟這是在別人家的靈堂。
都說死者爲大,他怕死,不敢對死者不敬。
等到祭奠完之後,嬴啓招呼陸炳準備回宮覆命。
一會兒出殯的事嬴啓就不跟隨了,畢竟他代表的是秦始皇。
帶來的人召集在一塊兒的時候,發現少了敖丁。
“敖丁人呢?”
同意帶他來,是因爲今天可以趁機讓他遠遠地看看自己的家人。
今後他跟隨自己在咸陽宮裏,便再無機會到夏家來了。
“那老頭兒方纔還在這裏。”
“我去後院看看。”
陸炳飛快地從人羣中穿過去。
好一會兒,他纔回來,湊近嬴啓身邊道:“公子,糟了!”
“什麼事糟了?”
“老匹夫正在與夏老夫人抱頭痛哭。”
“什麼?”
嬴啓驚得腦子嗡嗡地響。
這個老東西,好不容易纔保住了他的一條命,他這是要置所有幫助他的人於死地麼?
“你留在這裏守着,我進去看看。”
嬴啓一人進入夏家的後院。
只見院中的一處偏僻的小涼亭內,一對老人正抹着眼淚小聲地訴說着什麼。
老夫人見有陌生人進來,嚇得鬆開了老頭兒的手,驚恐地看着嬴啓。
老頭兒轉頭看過來,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安慰老伴道:“這位是啓公子,是我的貴人,老婆子,咱們一同謝謝公子。”
老夫人一聽是貴人,便朝嬴啓跪了下來:“多謝貴人救我老伴,多謝……”
“老夫人請起!千萬不要行此大禮。”
嬴啓慌忙將老太太攙起。
“老夫人,此人名叫敖丁,是隨我一同來的,我要將他帶走。”
“不,不不,公子您就好人做到底,讓老頭兒留在家吧?出殯照樣出,從此我不讓老頭兒見任何人,行不?”
“不行。”
嬴啓只能狠心拒絕。
“爲何不行?這是他的家呀!”
“對,這是他的家,十七哥要將人帶去何處?”
胡亥突然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