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啓有些想笑。
他從小就被父母送到省城一位名師的畫室去學國畫。
工筆畫可是他最拿手的。
只要他看對方一眼,就能過目不忘地畫下來。
這張仿的是唐代仕女圖的風格,他之所以把雲姬畫成仕女,完全是因爲他覺得雲姬符合那氣質。
他自然是不能把這些告訴她的,秦人哪信後世有唐朝?
於是他乾脆簡單地應承了一句。
否則,一個古代人不僅不能理解,還會把他當成鬼神另類。
“公子竟然只是見了一面便能畫得如此傳神?”
雲姬傾慕的目光相當明顯。
且那一雙含情脈脈的明眸中,流露出的那份炙熱,饒是嬴啓這樣的現代人也是不敢直視她的。
他的臉微微一紅,竟然感覺到有些發燙。
竟然不自覺地害羞了,真是沒有出息。
腹誹完,他連忙把頭轉向另一旁,言語含糊道:“我自幼學畫,因此……”
“難怪公子畫的如此之好,真是畫得惟妙惟肖。”
雲姬搶着說道,她看出身旁的阿洛要說話。
不想阿洛說出什麼讓嬴啓難堪的話來,更不想讓自己在這兒面臨尷尬。
“還……行吧。”嬴啓謙虛道。
“只是,公子,這服飾我從未見過,這是哪國的服飾呢?”
嬴啓心中說道:你當然不可能見過,這可是後世的唐朝纔有得服飾。
他輕笑一聲,“其實,這只是我隨便想象的,我覺得姑娘如此裝扮更顯得淡雅脫俗。”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誇女孩子。
尤其是誇一名古代的美女,只好隨口胡謅。
“如此雍容華貴怎成了淡雅脫俗?”
阿洛不樂意了,她毫不客氣地問道。
“這……哦,都怪我都怪我,我才疏學淺不知道如何形容兩位姑娘的美。”
“兩位姑娘……的美?”
阿洛的臉瞬間就紅了,臉上滿是欣喜之色。
任何朝代、任何女子,都逃不過被人灌這讚美的迷魂湯。
她嬌羞地背過身去,並疾步走到門口站定。
雲姬“撲哧”一笑,“公子莫怪阿洛的失禮。”
“不怪不怪,阿洛姑娘相當可愛,這不是失禮。”
“可愛?”雲姬秀眉一挑,笑了。
這是什麼形容?
“哦,就是美。”
“公子說的極是,阿洛的確很美。”
倆人的對話讓站在門口的阿洛聽得心中狂喜,心撲通撲通地跳着,感覺連呼吸都喫力了些。
她乾脆跨出門檻躲了出去。
見阿洛走遠,雲姬走到嬴啓面前,臉色回覆了平日的清冷,“啓公子,我有一事想問你。”
“好,雲姬姑娘儘管問。”
“公子認識我的姐姐雲姚?”
“是。”
“……”
雲姬沒有想到,嬴啓會回答得如此爽快乾脆。
她以爲對方應該會推脫不認識。
畢竟如李臻所說,雲姚是李斯的殺手,李斯如今已經被腰斬,並夷三族,誰願意和李斯扯上關係?
“那、那我的姐姐雲姚現在何處?”
“姑娘果真要見她?”
“是,我想見她。”
“等明日我便領姑娘去看你的姐姐。”
“公子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可……”
“姑娘,時候不早了,我讓錦衣衛送姑娘回去。”
嬴啓並不是徵求她的意見。
擡手找來伺候在門外的錦衣衛,低聲囑咐了幾句便走到雲姬跟前說道:“姑娘,請!”
雲姬還想留下來和他說話,此時已經沒有了留下的理由。
說完,便隨那錦衣衛走了出去。
門外的阿洛見狀連忙追上她,攙扶着她的胳膊離去。
“公子喜歡上雲姬姑娘了。”
嬴啓的身後傳來陸炳低沉的聲音。
正目送雲姬等人消失在花園那頭的嬴啓迅速轉身,“陸炳,陸指揮使?你怎麼在這兒?”
“嘿嘿,公子這話問的。”
他平靜地看着嬴啓,“我隨時可以出現在我想出現的地方,或者公子想讓我出現的地方。”
嬴啓一聳肩,無奈地在內心承認了這個事實。
眼前這個來自大明的殺手頭子,是隨系統贈送給他的新手大禮包來的,是一個虛幻卻又存在的事實。
無論派他去哪裏辦事,說走就走,說回也便回了,簡直就是神出鬼沒。
還有一點就是,陸炳等人和自己一樣,不屬於大秦。
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可以隨時來去自如,而自己已經回不去大學裏了。
他認命似的長嘆一聲,道:“你來找我有事?”
“公子想帶雲姬姑娘去見雲姚?”
“你覺得呢?”
他原本想說是,但是轉念一想,乾脆聽聽陸炳的意見。
“既然公子方纔已經答應了那姑娘,那麼見見也無妨。”
“好吧。”
“公子,你喜歡上了那姑娘。”
陸炳說得很肯定,絲毫不帶疑問。
“我、本公子沒有。”
嬴啓臉都紅了。
果然,撒謊會臉紅,還會心慌。
“真的?”
陸炳死死地盯着他。
那兩道寒光令嬴啓沒來由地心頭微顫,“什麼?”
“公子沒有自然更好。”
“爲什麼?”
“那姑娘畢竟是李斯養女。”
嬴啓明白了。
陸炳這是擔心他被美人計所蠱惑了。
沒想到這個大明的冷血殺手頭子,竟然也會關心起他的安危來。
還以爲他和馬順等人只是系統分配來的毫無感情的工具。
嬴啓心中起了一絲暖意。
自從穿越過來之後,終於有一種有了真正的同伴的感覺。
但是他沒有告訴陸炳,他是憑自己的直覺認爲雲姬和雲姚不是同一路人,雲姬不會對他不利。
畢竟錦衣衛頭子哪裏懂什麼叫直覺?
“陸炳,多謝!”嬴啓由衷地抱了抱拳。
陸炳斜着眼冷睨了他好一會兒,突然擡腳毫無聲息地走出了門。
嬴啓嘴角泛起微笑,追上去喊道:“陸指揮使……”
“公子還是喊在下陸炳吧!”
他在前面頭也不回,語氣平淡聽不出是賭氣還是說真的。
“好,那就陸炳,你上哪兒去?”
“天快亮了,我要到城外大獄去提審人犯?”
“是什麼人?”
“一樁盜竊殺人案,廷尉着人請我去幫點小忙。”
“盜竊殺人案?請你去幫忙?”
“是。”
“死的是什麼人?丟的什麼財物?”
“這話說起來頗費曲折,是一盜賊進一戶宅院去偷竊,主人家一路追趕卻發現那盜賊已被人殺死在街口。”
“幾時發生的事?”
“昨夜亥時,當即那東家便報了官,廷尉府連夜派人找了我。”
“一樁小案找你?”
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
陸炳嘴角不由得閃過一抹嘲諷的微笑,“公子,死者你也認識。”
“我也認識?是誰?”
嬴啓驚訝異常,他在咸陽認識的人很少。
又豈會認識一個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