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原來的禾染，不是魔族聖女禾染。
原以爲會是商璃淺，或者昔風，魔尊會這樣問她，可沒想到先他們一步開口的竟然會是譚暮月。
譚暮月應該不認識之前的禾染吧？
禾染在腦中瘋狂搜尋着原身的記憶，想知道原身的記憶中有沒有譚暮月這一個人。
結果當然是找不到。
禾染並沒有接受到原主所有的記憶，只有基礎的一點記憶。
她找不到那點記憶中有一個叫做譚暮月的女子。
“爲什麼會這樣問？”
“你覺得我跟之前不一樣了嗎？”
你認識之前的我嗎？
禾染沒有問這一句，因爲她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譚暮月那個時候並不認識她的樣子。
現在忽然這樣問，可能是因爲聽到了什麼話。
果然，下一秒譚暮月就開口了，說：
“因爲現在的你跟傳聞不一樣。”
她的聲如冷玉，不帶一點感情，就連臉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問出這麼一句話也沒有多少表情。
看着她這張熟悉的臉上如此神情，禾染有一瞬間的恍惚。
其實不一樣的，那些被她刻意忽視掉的細節。
都不一樣的。
晏堯青臉上總是帶着一抹溫柔的笑意，無論她什麼時候看向她，她都會朝自己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明媚和煦。
就跟一個小太陽一樣，暖洋洋的。
再怎麼像，譚暮月都不是晏堯青，都不是晏堯青。
禾染盯着譚暮月的臉，神情恍惚，她失神怔愣，絲毫沒有注意到眼前的譚暮月靠近了她。
又是這樣的神情。
譚暮月已經能確定了，禾染不是那個魔族聖女禾染，而是她奇怪記憶中的禾染。
是那個總是擺出一副陰鷙神情的禾染。
也是那個無論自己如何，始終保持着善心的禾染。
譚暮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彆扭什麼，她伸手將貼着禾染面具的碎髮撫了上去，在禾染驚詫的眼神中，緩緩道：
“爲什麼要在第一次見面時救我？”
“你經常看着我失神，是因爲看着我，想到了誰嗎？”
“你在透過我，看着誰？”
禾染：“！！！”
望着禾染瞪大的雙眼，譚暮月心中忽然生出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惡性。
原來她很想看到禾染這個樣子，驚詫，恐懼的眼神。
真的……很喜歡。
譚暮月的手指碰到禾染冰冷的面具上，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她繼續開口道：
“我跟你認識的什麼人，很像嗎？”
“所以要將對她的情感，放到我身上？”
剛纔還在困擾她的忽然就清晰了。
原來她討厭禾染用那種眼神看着自己，是因爲她能確定這個禾染是記憶中的那個禾染，但她自己……
卻不像是記憶中的那個人。
那個人比她好太多太多了。
要是禾染接觸下來，可能不會喜歡現在的她，而是喜歡記憶中的她。
一想到這個，譚暮月就感覺十分心痛，好像呼吸不過來了。
禾染驚恐的往後退去，不可置信地看着譚暮月，在觸及她波瀾不驚的眼眸時，心中的驚恐放大了數倍。
猜出來了。
譚暮月猜出來自己爲什麼要靠近她了。
心思就這樣被人揭露，禾染慌了神，手足無措，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也說不出來。
可卻再也不敢擡頭去看譚暮月。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留下這麼一句話，禾染就用傳送符離開了，留譚暮月一個人在原地。
譚暮月還保持着幫禾染撫碎髮的動作，手停在半空，許久她纔將手收回，然後盯着禾染剛纔站的位置看。
良久，譚暮月才收回視線，往之前竹含若走的方向走去。
……
魔界，玉清殿。
禾染用了幾個傳送符才傳送回魔界，剛一回到玉清殿，她就跑回房間中，坐下後，還是驚魂未定。
譚暮月剛纔說的話言猶在耳，讓她坐立難安。
竟然這麼明顯嗎？
譚暮月竟然一下子就看出來自己在透過她，看着別人。
禾染的心還在撲通撲通跳動，倒了一杯茶水喝下，她才平緩下呼吸。
“你在透過我，看着誰？”
剛平緩下來，腦中又響起這句話，禾染一陣頭疼，按着自己的太陽穴。
太尷尬了，被正主正面揭穿，禾染都不知道以後要怎麼面對譚暮月了。
而且她剛纔那樣的行爲，特別是被人揭穿後無話可說，然後慌不擇路逃跑。
雖然事實就是這樣，可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感覺這樣一點也不像她。
“早知道就不這樣離開了……”
……後面幾天禾染都要懊惱，覺得自己那樣逃走實在太不對了，那儼然是一副虛心逃跑的模樣，真的太丟臉了。
偏偏又不能又跑回去跟人家解釋清楚。
過了許久，商璃淺也從外面回來了，剛一回來就風風火火的跑來找禾染，結果禾染又偏偏不在，一大早上就出去，只留下讓人勿念的字條。
商璃淺看着字條上龍飛鳳舞的“勿念”兩個字，眉頭都皺成了一團，捏着紙條的手都在用力。
杏雪看到商璃淺回來，就將禾染之前拿給她的五階水系獸元。
“殿下說，這算是還給您的。”
之前商璃淺送了一個六階的火系獸元給禾染，她一直記得，所以在晉升時特意找了冰系或者水系的獸元。
找了許久也找不到五階或者六階的冰系獸元，只找到了一個五階的水系獸元。
雖然比不上六階的，但五階水系獸元商璃淺也足夠用了。
她不想欠着商璃淺，有些情意還是要早些還清的好。
商璃淺捏着獸元，她神情陰鷙，死死咬着牙，不讓杏雪看出自己的不對勁。
等杏雪退下後，她才終於暴露出本性，一劍將桌子劈開。
身子控制不住的發抖，身後也出現了黑色翻涌的靈力。
爲什麼？禾染爲什麼要對自己這麼生疏？
她不過是想對禾染好？爲什麼禾染就做出一副不想欠她，想要擺脫她的模樣？
禾染想不通，她氣的咬牙切齒，只感覺胸腔裏憋着一口氣，越想越不痛快。
好想就將禾染關起來，讓她只能看着自己，眼中只有自己。
商璃淺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辛辛苦苦從各地搜尋配得上禾染的異寶，準備在禾染的生辰中拿給她，結果一回來就這樣。
看着手中的獸元，商璃淺心中怒意直燒，將她最後的理智都燒掉了，手中的力道加重，直接用冰系靈力將獸元冰凍，然後捏碎。
雄渾的水系靈力暴露在空中，商璃淺卻看也不看一眼。
她的手還在滴血，血一滴一滴往下掉落，砸在一地的碎片上。
“姐姐，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呢？”
“璃淺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