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師父被抓了?”

    一剎那宋懷安全身發冷,不明白師父爲何會被牽扯進謀害一案中。

    “瀅娘,你別哭。”他掙扎着爬了起來,來到姜瀅面前,緊握她的手,“師父怎會被抓?他根本就沒有參與此事。”

    姜瀅滿臉淚意,眼眸中滿是痛楚,“他們都說爹爹與你一同參與謀害了張淑儀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人肯信爹爹的清白。”

    “荒謬!”宋懷安急道,“師父又不是太醫,也不曾來過汴京,又怎會與我一同謀害,這分明就是冤假錯案!”

    他猛得咳嗽起來,說話的聲音沙啞至極,“瀅娘,你放心,我必定會還師傅一個清白。”

    “那你呢?”姜瀅望着他,“你的事是否也是冤假錯案?”

    “我…….”宋懷安低着頭,紅着眼。

    對於此刻的他來說,這些都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他輕道:“別再問我了,聽我的話快走吧,姜府的事我會處理。”

    “至於....…”他說話的聲音愈發低了,“我和你的緣分,大概也只能走到這一步了。”

    這番話足以讓姜瀅明白答案。

    只是這個答案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於沉重。

    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淚水順着臉頰沾溼衣領,喃喃自語,“什麼叫做緣分盡了,我聽不懂你的話。”

    “明明初七那日我們該成親的,你沒道理做出那樣的事。”

    “懷安。”她握緊欄杆,“我定會找出你被冤枉的證據,你等我,一定要等着我。”

    暗無天日的寺獄內,姜瀅低眸走了出來,小廝站在拐角處安靜的等待着,見她過來趕忙上前。

    “小哥。”姜瀅的聲音帶着決絕,“你可知何處能夠伸冤。”

    “這……”小廝目愣的瞥了她一眼,“姑娘這是要……”

    姜瀅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聽聞大理寺最擅長辦案,若是遇到冤假錯案應該也能處理。”

    “小哥,能麻煩您帶我去找寺卿嗎?他該在大理寺內吧。”

    小廝不過是大理寺最低等的雜役,又怎麼可能見得到寺卿。

    他低頭說了聲:“姑娘,大理寺卿並不是我這種人能夠見的,我……”

    還未說完,遠處便傳來說話聲。

    小廝聽聞,語氣瞬間一變,“姑娘,我聽見寺卿的聲音了,他許就在那裏。”

    此刻,大理寺卿嚴輝正彎腰提着琉璃盞,小心的爲身前的男子照亮前方的路,他的聲音十分諂媚:“殿下,小心臺階,這邊走。”

    一陣風吹過,吹動嚴輝的衣衫,他的身邊忽然經過一個身影,那身影猛的撞進男子懷裏。

    在場之人皆被嚇了一跳,嚴輝更是險先暈了過去,他慌慌張張的高聲大喊:“快來人!有刺客!”

    “嚴大人。”魏衡制止住他,瞧着主子懷裏的女子,道:“不用喊侍衛,此處不需要你伺候了。”

    “這怎麼可以!”嚴輝根本不敢離開。

    他所管轄的大理寺竟有人神不知鬼不覺來到殿下身邊,這分明就是失職,一個不小心那是要掉腦袋的。

    他鐵青着臉,哆哆嗦嗦的就要跪下。

    “下去吧。”一道天籟自嚴輝耳邊響起,他瞬間明白殿下並未怪罪於他。

    太好了!

    嚴輝感激涕零的磕了個頭,隨即便匆匆離去。

    姜瀅額頭痛極了,蹙眉後退了一步,忽見陸太醫出現在跟前,有些微愣。

    她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喊了聲:“陸太醫。”

    魏衡面上再無親和之色,淡然道:“姜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他竟知道她的身份?

    姜瀅不敢置信的後退一步,混沌不堪的大腦終於清醒過來,她詫異道:“你並不是陸太醫。”

    魏衡頷首:“姜姑娘,我姓魏,乃東宮太子殿下身邊內侍。”

    “太子?”

    姜瀅下意識望向魏衡身邊的男子。

    一襲黑衣錦袍襯托的他身姿筆挺,劍眉星目,薄脣挺鼻,周身氣場沉穩且不乏凌厲,瞧着就是個難以親近的主。

    姜瀅望着他上挑的眼尾,忽生出一絲熟悉感。

    只是這種感覺來的太過於莫名,姜瀅並未多想,將其拋之腦後。

    對此刻的她來講,在寺獄撞見太子猶如遇見救星。

    她顧不上考慮太多,猛的跪倒在地哀求:“還請太子殿下爲宋懷安與姜家做主,還他們一個公道!”

    男子低頭望着她,眼中有一股情愫在不斷翻涌,他的胸口依舊殘留姜瀅身上的溫度。

    只是在聽聞宋懷安三個字後,他的眼神驟然改變,生出一股戾氣,冷冽道:“你不記得孤是誰了嗎?”

    這是何意?

    姜瀅焦急的眼神裏帶着不解,面上浮現出一絲困惑,她雙眼通紅的望向男人,那股熟悉感再度涌上心頭。

    “你是?”她不確定的問了聲:“裴硯?”

    說完,她在心底否定了這個答案。

    不可能的。

    裴硯又怎麼可能會是太子!

    他們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男子聽見她的答案卻勾起脣角,眼裏的愉悅取代了戾氣。

    他說:“孤很高興你還記得孤。”

    只是……”他的聲音瞬間變得不悅,“你忘了孤臨走時和你說的那些話了嗎?”

    怎會!

    琉璃盞內的燭火發出爆燃的聲音,姜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心底回憶起往事。

    那是去年夏至,她在臨水湖畔撿到一名男子,那男子渾身佈滿傷痕,肩胛骨更是被人貫穿,血流了一地。

    她家世代爲醫,見此情形又怎會見死不救。

    她將他撿回了竹屋,救活了他。

    只是後來,他竟提出要納她爲妾。

    怎麼可能?

    姜家祖訓有云,姜家子女絕不可給人做妾,更何況她從小便有個青梅竹馬。

    她本想拒絕。

    但再回竹屋時,男子已經消失。

    這事便也就過去。

    後來那男子再未出現,爹爹也將她許配給了懷安。

    只是,在她即將成婚的那一個月,懷安竟突然收到太醫署的調令,令他前往汴京。

    如今看來……

    姜瀅忽然明白過來。

    這其中的一樁樁一件件,顯然逃不開面前這位太子的佈局。

    從懷安接到太醫署調令的那一刻起,她們就已經入了局。

    只是。

    姜瀅想不明白。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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