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嬤嬤,誰給了你這般大的膽子,讓你在此處耀武揚威?”

    啓祥閣外走進來一個身影,玄色闊袖蟒紋袍的男子大步而來。他語氣冷澹,神情與平日雖沒什麼區別,但微沉的眸中卻沾染上一層怒意。

    康嬤嬤瞬間變了臉,暗暗瞪了銀杏一眼。

    若不是她說殿下已經五日沒來池雁坊,她也不會巴巴的趕過來立威。

    “殿下。”她跪倒在地,滿臉諂媚:“您定是誤會了,就算給奴一百個膽子,奴也不敢在這裏耍威風。”

    “奴是聽說您帶回來一位女子,怕有什麼不妥,所以纔想要替您把把關。”

    這話讓在場的人心頭一顫,她們未曾料到這老婆子竟會如此的大膽。

    檀雲驚恐的看着康嬤嬤,只覺得這人真是不要命了,竟敢說出這樣的話。

    “嬤嬤。”她雖不喜康嬤嬤爲人,但到底還是開口提醒了一聲。

    這聲音令康嬤嬤醒悟,她怎麼敢在殿下面前說出替殿下把關的話。

    她渾身發抖,膽怯的望着裴硯,見他的脣抿的越來越緊,知這是他即將要動怒的表現。

    “糟了。”

    康嬤嬤暗道一聲,再不敢多說一個字。伏地叩首,妄圖打消殿下的怒火。

    裴硯神情肅然,目光猶如一把利刃,盯着康嬤嬤語氣冷淡:“孤還是頭回聽說,做奴才的可以替主子把關。康嬤嬤,孤是不是還得謝謝你纔對。”

    “不,是奴才失言了。”

    啓祥閣內颳起一陣風,吹的遊廊上的蓮花吊墜鈴鐺作響,康嬤嬤跪在其中,身子骨控制不住的顫抖。

    啓祥閣內的小婢子們只覺得解氣。

    這康嬤嬤經常趁着殿下不在,跑到池雁坊作威作福。如今被殿下抓了個現行,看她還如何狡辯。

    “拖出去,先打二十板。”裴硯不再望她,語氣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冷冽。

    康嬤嬤大驚失色,瞪大眼睛。這二十板下去,她就算不死也會落個半殘的下場。

    “殿…..殿下。”她擡起頭,想要求饒,剛一開口,便被一羣婢子用布塞住了口。她掙扎着想要逃脫,但全身的力氣相加都無濟於事,最終仍是被人捆了胳膊,拖了下去。

    啓祥閣內再次安靜,剩餘的人皆低頭跪着。

    裴硯走到檀雲面前,輕瞥她一眼,問:“這幾日,她的狀況如何?”

    檀雲低頭,恭敬的回着:“姑娘這幾日情緒不佳,喫的也少,每日睡不了三個時辰便會醒來。”

    “奴本想爲姑娘請個大夫,但姑娘說什麼都攔着,還說自個兒會醫術。”

    “殿下,您今日來了就好,快去勸勸姑娘吧。”

    這幾日的相處,檀雲漸漸喜歡上姜瀅這位主子。她是個心善的女子,會對她說一聲多謝。

    還會因不忍看她受到責罰,而勉強做一些會讓她自己感到不舒服的事。

    想起那日姑娘聽了她的話,勉強吃了那些喫食,而偷偷嘔吐的樣子。檀雲便感到內疚。

    她將這幾日發生的一切都告知了殿下。

    裴硯聽聞,大步朝着室內走去。透過朦朧的玉蘭屏風,見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坐在貴妃榻上。

    五日不見,她竟是又瘦了,像是風一吹便會被吹倒一般。

    裴硯放慢了腳步,繞過屏風緩步走近。眼前之人未施粉黛,斜坐在榻上,靠着淺金色折枝牡丹圖樣如意枕,正安靜的低眸看着書。

    屋內響起動靜,姜瀅起先以爲是檀雲進來了。

    她擡起頭,本想問院子裏發生了什麼事,視線所及見到的便是已闊別多日的裴硯。

    他終於來了。

    姜瀅眸中瞬間有了光,將書放在茶几上,愁眉不展的臉在這一刻煥然新生。

    “殿下。”她急忙站起來問道:“姜宋兩家的事如何了?”

    裴硯並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沉聲問着她:“我聽說,你這幾日都沒有好好進食?”

    姜瀅愣了一下,未曾想到他會問出這個問題,然而此刻並不是回答這些的時刻。

    她自從進了這座牢籠,便再也不知外面所發生的事。

    她不知懷安如今的狀況,也不知姜家是否被押送入京。

    這五日來她擔驚受怕,夢見的都是姜宋兩家的人出事的場景。

    “殿下。”她祈求般的問着,妄圖裴硯會給出個答案,她道:“他們如今如何了?”

    五日未見,面前的人都不曾問過他一聲好。裴硯心中不悅,面色沉沉。

    姜瀅有些怕他,見他沉下臉不由咬着脣,眼中沾染上一層淚。

    裴硯見狀,終是緩和了脾氣,伸手想要幫她擦去。

    但姜瀅竟是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屋內的氣氛在這一刻變得異樣。

    她的舉動終是讓裴硯動怒,他伸手猛的橫在姜瀅腰間,將她拉至自己的懷中,沉聲道:“瀅瀅,你是忘了你自己所說的誠意了嘛?”

    “不。”姜瀅搖頭,雖怕卻強撐着鎮定:“我不敢忘和殿下約定好的誠意,但殿下不肯告知我姜宋兩家的安危,我與殿下的約定便不能作數。”

    “是嗎?”

    裴硯的脣角勾起一抹笑,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子。即使心中懼怕,可說出來的話依舊擁有底氣

    他低眸看着那蒼白的脣,微微低頭落下一吻。

    呼吸交纏之際,女子不斷掙扎,然她力氣微弱,被魁碩的男子抱在懷中,無論怎麼掙扎都掙扎不脫。

    一吻終必。

    裴硯脣角的笑更濃,眸中滿是慾望,回味着剛剛觸碰到的柔軟與細膩。

    “好孩子。”他悅道:“這是孤向你討要的一點利息。”

    “你不是想知道姜宋兩家的事嗎?孤已經替你辦妥,他們已洗清冤屈安然得救!”

    “真的。”

    這巨大的喜悅讓姜瀅忘了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她再不掙扎,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男人。

    四目相對,裴硯又有了想要吻她的衝動,他的指腹觸碰着姜瀅的脣,輕輕的在上面碾壓着。

    姜瀅雖感到不適,但到底忍了下來。

    眼前的男人既然兌現了自己的承諾,那麼她也該兌現自己的誠意纔行。

    可是…….

    姜瀅又忍不住想,她未曾親眼瞧見懷安,又怎能確定他的安危。

    一瞬間,姜瀅擡眸開口:“讓我見他,等見了之後我才能真正信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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