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原還在整理手頭上的信,聽見這話擡頭看了魏衡一眼,這人瞧着就不像是宣城的人,爲何要問起張玉軒那小子?

    他和那小子雖算不上要好,但到底在碼頭上相處過一段時日,自然要比旁人多了幾分情誼。

    對於這個陌生的男人,信使十分的警覺,他揮了揮手,搖頭,“我這裏是供人取信的地方,你若是沒信,就別站在這裏礙事了。”

    對於他的無理,魏衡不在意的抿了抿脣,他從袖中拿出一塊金餅,放在信使的面前,挑眉問他,“現在可以告訴我,那位少年都和你說了什麼吧?”

    這塊金餅足以抵信使全家一年的收入,縱使信使之前顧及情誼不願多說,如今也不得不爲之所動了。

    他拿起金餅,在口中咬了一口,見貨真價實,趕忙換了副態度,“先生,您是問剛剛的人啊,他叫張玉軒,如今在徐大人府上唸書,他來我這裏是爲了打聽有沒有從汴京來的信。”

    汴京?

    魏衡眼眸一擡,“你可知他在等何人的信?”

    “這!”信使就無從得知了,他搖了搖頭,“我哪能知道這些啊。”

    “先生。”李尚書見魏衡打聽這些事,還以爲他是找到了奶孃和幼子的蹤跡,他趕忙上前詢問,“您是有了什麼新線索嗎?”

    魏衡搖頭,將張玉軒的事放在心上,“我剛剛只是看見一個眼熟的人罷了。”

    “我們進城吧。”他說着。

    “好。”李尚書聽聞,不免有些失望,這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們又如何能找到能定武陵侯罪狀的人。

    狗子揣着心事回了家,見阿姐她們正在院中曬着木芍藥花。

    見狗子進來,小妹率先開口,“哥哥,林姐姐今日要給我們做木芍藥花餅。”

    林姐姐如今已在他們家住了大半個月,肚子瞧着也要比阿姐大上一圈,只是她懷孕的症狀要比阿姐輕些,行動自然也就靈活些。

    因着一起住了那麼久,他們之間也漸漸熟悉了起來。有時阿姐或是小妹空閒,她們還會坐在院中或閒聊或一起製作喫食。

    阿姐因着孕吐無法出門,也是因爲有她陪着纔不至於那麼的孤單。

    狗子將餛飩放在姜瀅面前,聲音有些低沉,“阿姐,這是剛煮好的餛飩,你趁熱解解饞吧。”

    姜瀅聞到味道,早已饞得不行。只是,她注意到狗子臉上的失落,不由問着,“是不是還沒有收到信。”

    狗子無奈的點頭,本想說出心中的擔憂,但院子裏還有小妹和林姐姐,狗子自然不能什麼都往外說,他只能點頭。

    姜瀅一見,眼睫輕顫,這封信到如今都還沒有過來,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

    汴京,東宮內。

    許良娣提着糕點站在崇德殿外面,臉色有些許的難看,原本以爲只要除掉周良娣和池雁坊的賤人,殿下的心就能重新回到她身上。

    可誰想自從陛下生病,殿下代爲管理朝政後,她竟是連殿下的面都見不到。

    如今,她親自拿着糕點過來,本以爲能進崇德殿的門,誰想殿下竟讓她回去,許良娣咬着脣,頗有些惱怒。

    “娘娘,我們要不就回吧。”雀嘟在一旁勸着。

    但許良娣已打定主意要在這裏等殿下,自是沒那麼容易被勸動,她久久的不願離開。

    崇德殿外的內侍一瞧,不由有些焦心。外面如今正下着小雨,天氣也有些涼,良娣若是一直站着感染了風寒,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可擔待不起。

    可如今魏先生不在,也沒人敢上前勸說這位良娣,內侍們只得相互瞧了一眼,面面相覷着。

    殿內,博山爐內香菸嫋嫋,裴硯垂眸目光微沉,視線落在一封書信上,那上面畫着一幅令人捉摸不透的連環畫。

    “殿下。”趙普跪在地上,“果真如您所料,和夫人相關的那羣人果真收到了消息,奴才在他們身上搜到了這封書信,想着必定與夫人有關。”

    裴硯並未說話,目光依舊落在信上。

    趙普繼續道,“奴才從那羣人口中得知,這封信的內容是在詢問宋懷安的去處。”

    提到宋懷安,裴硯目光發冷,池雁坊走水的那一日,他原本是真的以爲姜瀅葬身於火海。若不是宋懷安的態度令他生了疑,他恐是到現在都被瞞的死死的。

    那時,宋懷安的態度實在奇怪極了,他竟對姜瀅的死無動於衷,甚至還積極的遞交辭呈,說是要回淮陽,這可不像是他能幹的事。

    裴硯的手落在那封信上,輕擡眼眸,“他們可有說姜瀅如今身在何處?”

    趙普搖頭,“那羣人並不知道夫人的去向,不過這信是一個叫狗子的人所寫,寄信的地址是宣城,奴才想着他們或許就在宣城內。”

    “如今,奴才的師父也在宣城,您可讓他去查證一番。”

    是了,魏衡此刻就在宣城!裴硯吩咐,“你親自帶人去一趟,和你師父說這事,務必要把她找到。”

    “是。”趙普應着,就要去辦。

    因着這是一件大事,趙普自然不敢耽擱,他派人給魏衡寄去了信,就立即帶人去了宣城。

    不出三日的時間,大船已到宣城碼頭,魏衡此刻正站在岸上,等着趙普帶人下來。

    趙普瞧見師父,立馬就要恭敬的請安。

    魏衡搖頭,急切的想要知道信中所寫的事,他道,“你快和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麼。”

    趙普應着,“師父,前段時間我截取到來自宣城的信,上面的內容是要找太醫署從前的宋懷安,我瞧着唯恐與那位夫人有關,便將信呈給了殿下。”

    “殿下知道後便吩咐我帶人來一趟宣城,暗中調查夫人是否藏在其中。”

    魏衡知道了前因後果,忽然就想起之前下船時見過的少年。

    那時他覺得他十分眼熟,如今腦中突然就浮現出一個身影,坊內的人似乎都叫他狗子,曾是個小乞丐,他是夫人特意安排進池雁坊的。

    夫人出事之後,他就再沒見過他,如今他既是在宣城內,那麼就代表夫人也定在其中。

    魏衡摩擦着指腹,回憶着信使的話,他記得信使說過少年名叫張玉軒,在徐大人府上唸書。

    想到此,他彎着脣角看向趙普,“你現在就去一趟知府衙門,找徐大人,打聽一個叫張玉軒的人,務必要找到他在宣城的落腳處。”

    “是。”雖不知師父爲何要找徐大人,但趙普依舊照做,他點頭應着,隨意叫了一輛馬車,就要往衙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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