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燭當然是照單全收。
客氣什麼的，根本不可能。
“還有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儘管來找我！”秦天很有義氣地說道。
姜燭自然是很感動：“書背完了嗎？”
秦天垮下臉。
一提到背書，他就想跟全世界爲敵。
幫忙？
去他大爺的幫忙！
毀滅吧！
姜燭在病房裏吃了午飯，用鬼氣順了順白辰的傷勢後，等到下午天色不早後，她才帶着鏡子和藥瓶離開。
走前，順走了秦天懷裏的芝士蛋糕。
秦天罵罵咧咧，卻殷勤囑咐：
“明天你就別來了，好好上學啊！”
再來，他零食都會被她喫光！
哪有人來探病還帶一張嘴和空肚子的！
*
姜燭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乘坐電梯，去了三樓。
之前那幾個護士提到過321病房的病人。
她得去瞅瞅。
三樓和七樓差別不大。
走廊上總有病人、病人家屬以及護士來來往往。
幾乎每個人臉上都透着一股疲憊的灰敗色。
姜燭順着病房號，來到了321病房。
與其他病房裏的死氣沉沉不同，這間病房裏的一個老頭兒，正眉飛色舞地跟周圍病人以及病人家屬樂呵呵的聊天。
“我說什麼來着？這鏡子仙是真神啊！”
“你看看，本來我就算做化療都活不了多久，結果一求鏡子仙，我人就好了！”
“說不定過兩天我就能出院了。”
周遭的不少人已經聽他說這話很多遍了，但每一次聽，都還是很震驚，且時不時眼中透着些許希冀。
一撥人離開，又會有另外一撥人循着消息趕來聽熱鬧。
每個人都很熱切。
慢慢的，病房裏人越來越多，可謂是摩肩接踵。
“你真的見到鏡子仙了？”
“鏡子仙真的有求必應嗎？”
“你許的是什麼願望啊？”
“聽說很多人都沒見到鏡子仙，你是怎麼見到的？”
“有什麼祕訣嗎？”
“我家那位已經快不行了，昨天晚上他也去求鏡子仙了，結果沒見到鏡子仙不說，病得更重了。”
“醫生都下病危通知書了。”
說着，那老太太抹了一把淚。
老頭兒今天得知病情好轉的消息，因爲太高興太激動，恨不得把前天見到鏡子仙的事情，說他個百八十遍。
所以聽到衆人急切的問話，他不僅沒覺得煩，反而自得其樂地擺了擺手：
“都別急，我慢慢說哈。”
“我確實是見到鏡子仙了，而且鏡子仙也是真的答應了我的要求。”
“我求的，就是希望癌症快點痊癒。”
“你看，成真了！”
衆人眼神都愈發熱切。
特別是抱着正在輸液孩子的母親，眼眶紅紅的，眼神亮得驚人：
“你怎麼見到鏡子仙的？”
老頭兒盤腿而坐：“這事兒，我可得好好嘮嘮。”
“就前天晚上吧，我纔剛決定化療，渾身都疼得難受。”
“當時我一下就想到了鏡子仙。”
“反正左右都是個死，倒不如去試試。”
他本來沒把這事兒當真的。
畢竟，傳說中那麼多神靈，哪有人真見到了？
但他沒想到，他能真見到。
“晚上11點50的時候，我去了廁所，在鏡子前面點了根紅蠟燭。”
“你們也知道，病了之後，我身體就不太好。”
“點根蠟燭，點了半天都沒點上。”
“好在是在58分鐘的時候，蠟燭是點上了。”
“別說，當時四周都陰森森的，還點着紅蠟燭，別說多瘮人了。”
老頭兒本來是想走的。
但轉念一想，來都來了。
左右都是個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怕個屁！
於是，他非但沒走，還就死死盯着鏡子，默唸着鏡子仙。
“我默唸了五聲，沒有錯，就是五聲，沒多一聲，沒少一聲，鏡子仙就出現了。”
衆人屏氣凝神。
“你看到祂長什麼樣子了嗎？”
“看到啦！是個小姑娘！”老頭兒說起來笑眯眯的，“長得小乖小乖的，雖然看着冷冰冰的，但一看就是個好仙。”
他也描述不出這鏡子仙是個什麼樣子。
反正咋描述，都是兩眼一鼻子一嘴巴。
特點是，漂亮。
黑直長髮，十八九歲的樣子，小乖小乖。
“我就說啊，說我想痊癒。”
“鏡子仙真是個好仙兒啊，二話不說答應了。”
“不過答應的時候，她說要取走我一滴血，我就給了。”
“然後她說什麼契約成，要交換某樣東西，我立馬就感覺身體暖洋洋的，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再之後，他就得知自己病情轉好的消息。
高興得他一直到現在嘴都沒合攏過。
其他人聽了，都是一臉羨慕。
至於契約什麼的，根本沒人在意。
對於被病痛折磨的他們來說，沒什麼比痊癒更美好的事情了。
就算是鏡子仙奪走了他們的某些東西，他們也心甘情願。
“老爺子，你這也太幸運了。”
“今晚我也要去求。”
“我兒子才這麼小，每天看到他疼得生不如死，我都恨不得替他去痛。”
“不論怎麼樣，今晚我也得去試試。”
“總有一天，鏡子仙會聽到我的祈禱現身的。”
無數人都做好了打算。
然後各種問老頭兒細節。
姜燭聽了個大概，心中有數了，指尖一動，檢查了一下老頭兒的身體。
病情確實是在好轉，但身上卻透出了死氣。
在他病情好轉的那一刻，他的壽元應該也就盡了。
所以，鏡子仙取走的，是他餘下的壽命？
難怪這老頭兒全身遍佈死氣。
姜燭收回鬼氣，轉身離開了。
殊不知，在她離開的前一秒，老頭兒看到了她的臉。
隔着病房裏的無數人頭，他一眼就看到了姜燭。
老頭兒瞬間瞪大了眼睛。
“那……”
“那張臉……”
他臉上滿是驚慌，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下，他爬起來跪在牀上，不停地磕頭。
他這舉動嚇壞了衆人：“老爺子，你這是幹啥？”
像中邪了一樣。
老頭兒再一擡頭，見姜燭身影不在後，驚喜的說道：
“我剛纔又看到鏡子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