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插着的針管，被這一踹，直接飛了出去。
血從患者手背一滴一滴往外滲。
他摔趴在地上，臉貼着地上似幹不幹的血液上，可憐兮兮。
老黑愣了半晌，等他回過神，立馬難兄難弟一般地朝患者飛奔而去：
“天哪！大哥你沒事吧！”
一邊關切地想要攙扶患者，一邊略帶指責地回頭：
“小孩姐，你這真有點太過分了哈……”
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姜燭瞥了老黑一眼。
老黑瞬間老實，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尷尬一笑，低頭扶患者去了。
患者被這一踹，氣得想弄死姜燭，但見老黑這個傻大個送上門來，他也就只好做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哎，不怪她，病人嘛，總免不了要麻煩別人，她討厭我也是應該的……”
說着就又要去抓老黑的手，像是要他扶着他起身。
姜燭從治療盤拿出針管，不緊不慢開口：
“再碰他，弄死你。”
依舊是平靜的語氣。
老黑和患者都是一愣。
都以爲姜燭是在說自己呢。
對於姜燭的狠辣程度，兩人都是見識過的，說要弄死他們，那就是弄死他們，一點折扣都不會打。
於是，老黑準備攙扶的手僵在半空。
患者想要抓老黑胳膊的手，也僵在半空。
沒人敢動彈一下。
“不是，小孩姐，你也不能這麼不講情理吧……”老黑撓頭，“他本來就有夠可憐的了，咱能幫襯一點是一點唄……”
雖然姜燭說患者是詭異。
但老黑不信。
幹他這一行的，特別迷信，對詭異什麼的，還是略有所耳聞的。
他之前看過不少分享詭異世界經歷的帖子，聽說詭異什麼的，幾乎一眼就能認出來。
——僵硬的笑，僵硬的動作，重複性的話語……
而面前這位患者老哥，形容溫暖，眉眼溫和，很明顯就是人啊。
只是運氣差一點，沒被選成護士，而被選成患者了而已。
有夠慘的。
對他的說辭，姜燭無動於衷，只是衝患者動了一下下巴：
“回牀上來，該打針吃藥了。”
患者一抖，顯然不願打針吃藥，也不願回病牀，於是祈求地看向老黑。
老黑接收到他的信號：“小孩姐，你別這樣，他真的不是詭異，你可能不知道，詭異是很容易認的，他就只是個人。”
老黑打算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姜燭好好說說。
免得姜燭再欺負人。
本來他都已經想好說辭了，誰知道姜燭壓根沒準備聽，只是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
“你，站起來走兩步。”
“啊？”老黑沒聽明白。
姜燭看向他的腿：“走兩步。”
老黑更懵了：“啥意思？”
他想追問，但一對上姜燭那張平靜的臉，他就不敢問了。
別看這死丫頭此刻平靜得一批。
她打人的時候，特麼也是這表情！
不敢問，根本不敢問。
老黑只能撓撓頭，聽話地起身，走了兩步。
姜燭盯着他的腿，眼底浮現一抹了然。
她剛纔看到的果然沒看錯。
“我走了兩步了，咋了嗎？”老黑問道。
是的，跛腳。
就像是一條腿受了傷，但傷得不是很嚴重的那種跛腳。
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剛纔老黑急匆匆要去攙扶患者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不過沒敢確定。
現在老黑又走了兩步，她才徹底看清楚。
確實是跛腳了。
“啊？”老黑一臉懵逼，“跛腳？沒有啊，我的腿一向很好的啊。”
說着又走了兩步。
可就是走這兩步，老黑才終於發現，他的腿好像真的出了問題。
左腿像是被針扎似的，說多痛也沒有，但還是有點隱隱的痛楚，走起路來不自覺就會跛腳。
他一開始以爲是自己蹲太久了，剛起身才這樣。
可又走兩步，還是這樣。
老黑登時想不明白了：“咋回事，難道被抓進來的時候，腿給磕到了？”
姜燭：“你剛進來的時候，腳沒事。”
老黑更不解了。
姜燭指了指患者：“你沒發現，你跛的腳，跟他斷的腿是同一條嗎？”
老黑是有點憨，但不蠢，姜燭這一提醒，他立馬震驚地看向老黑的腿，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腿，慌忙地退了兩步。
躲到了姜燭的身後。
雖小孩姐，但莫名可靠。
“小孩姐，你是說，他手裏有熱武器，能不動聲色地把我腿給弄折？”他盯着患者，憤恨不已，“你這人，自己腿折就要弄折別人的腿嗎？你好歹毒的心腸！”
“枉費我還對你這麼好，你居然這樣對我，你簡直不是個東西！”
患者：“……”
姜燭：“……”
真就高估這小子的智商了。
“不是熱武器。”姜燭悠悠開口，“你看這病房，有能藏熱武器的地方嗎？”
別太荒謬兄弟。
老黑環視一週，見確實髒得一窮二白：“那是咋回事？”
“應該是接觸。”姜燭說道，“想必他的手一旦接觸到其他人，就能把自己的傷勢轉移。”
“接觸得越久，轉移得就越徹底。”
從進入這房間開始，患者就拼了命地想要抓姜燭。
這一點很不對勁。
姜燭本來還在思考原因，老黑就身體力行地給出了緣由。
這傻大個能處！
有事兒他真上！
老黑懵逼了：“轉移傷勢？不可能吧，這世上哪有這麼怪異的事情？”
話說到一半，他就閉上了嘴。
經歷過離梟收拾糞水盛宴的詭異能力後，再看這一幕，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
“他看着真不像詭異啊……”
“我不是詭異！”患者紅了眼眶，努力解釋，“我是跟你們一起被抓進來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成爲患者，但我真不是詭異，對你們也沒有任何惡意……”
說得很可憐。
但姜燭無動於衷。
患者見姜燭臉上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暗暗咒罵了一句，只能將祈求的視線落在老黑身上：
“大兄弟，能不能過來扶我一把，我有點起不來……”
一邊說，還一邊艱難地想要撐起自己的腿，笨拙又艱難。
看着別提多可憐了。
老黑的善心又動了動，可他的跛腳讓他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