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青道:“扶榆鎮,隸屬長州,是長州和渠州的交界點,是這次唯一受災不嚴重的鎮子。”

    “喻敏呢?”

    蒼青道:“喻大人還沒到啊,主子,喻大人怎麼趕也還要一月路程 啊。”

    嶽如霜輕聲對太子道:“陳大人聽起來不像個有能力的,來了這麼久,就只會施粥,渠州下屬的鎮子田地盡毀,這渠州城都淹成了死城,如此下去,必然會有疫情發生。”

    太子……

    “疫情?”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些屍體和死老鼠腐爛之後會污染水源,太子還是要提前做準備,備一些藥草,還有生石灰,以及一些壯勞力排水,最難的是治理那條河。”

    太子蹙眉……

    難怪父皇不想讓他來。

    “我們也去扶榆鎮。”

    一進扶榆鎮,這裏已屬長州地界,但也沒好多少,雖然這裏沒被水淹,但是遍地流民。

    太子道:“我們先找一家客棧投宿。”

    “長州還住着一位功臣,慶國公居於此。”

    嶽如霜:“慶國公?何許人?”

    太子笑道:“是個有意思的老頭兒,爲人正直、軟硬不喫,與孤的外公是死對頭,孤的外公是個心思縝密之人,慶國公卻喜歡直來直去,他說外公是老狐狸,都是彎彎腸子,外公便說他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就連辭官回鄉的理由也是看不上鎮南王。”

    嶽如霜……

    “封爲國公,定是立過大功的人啊。”

    太子笑道:“他祖上與太祖一起打江山的,但慶國公的功勞可不是靠祖上,曾是手握十萬兵馬的大將軍,聽父皇說,那時候天下四將,我們大錦就佔了兩個,便是我外公鎮南王與慶國公。”

    嶽如霜……

    那是得關係不好,這兩個人要是成了好朋友,皇上連覺都睡不着了。

    “後來慶國公年紀大了,辭官,外公則因爲攔不住母親和父皇的婚事,爲免別人說外戚攬權,也交出了兵權。”

    太子嘆道:“不想母后過世,鎮南王府又失了兵權,便處處艱難,爲了保住我的太子之位,才把姨母送進了宮。”

    “爲此事,慶國公還千里迢迢的讓人送信進京,罵了外公一頓。”

    嶽如霜也覺得有趣,笑道:“這老頭兒……”

    幾個往前走,一羣乞丐見來了人,都圍上來要喫的。

    嶽如霜知道,只要一給,這一街的乞丐都得圍過來,弄不好還要哄搶,可是不給,最前面的老婦拖着個枯瘦的孩子,那孩子也不過五六歲,風來了都能吹走,一雙眼因爲瘦,顯得特別的大。

    “行行好吧,貴人!“

    “給口喫的,再沒東西喫,這孩子就要沒命了。”

    嶽如霜犯了難。

    正在這時,忽聽一陣鑼聲,所有乞丐都起身就跑,呼呼呼的朝一個方向衝了過去。

    嶽如霜趁這功夫,拿了幾塊點心快速塞給那老婦人,低聲道:“偷偷喫,別讓人看見了。

    嶽如霜順着鑼聲一看,只見有四個壯漢,赤着上身,擡着一張藤椅,椅子上坐着一個年輕的姑娘,一襲如雪白裙,臉帶蒙紗。

    身邊還跟着兩排年輕的姑娘,都是一身白裙。

    坐在藤椅上的那女子左手伸出來,手心上是一隻花瓶,右手不斷的點在瓶口,然後點灑向衆人。

    嶽如霜……

    “什麼玩意?”

    那老婦人忙搖手。

    “恩人小聲些。這是白羅教的聖女。“

    嶽如霜……

    邪教?

    “若是被聽到,定然會被觸怒的,白羅教人多勢衆,有千餘人。”

    那老婦又道。

    “她們有時候會來施粥,若是吃了她們的東西,就要入教。”

    嶽如霜一皺眉。

    果然看到有幾個漢子擡着一大桶的粥過來。

    “你爲何不去?”嶽如霜問那老婦人。

    “人家不要,年老的,還有我孫兒這樣小的,人家要年輕的女子和身強體壯的漢子。”

    嶽如霜和太子對看了一眼。

    前方的幾個漢子果然將年老體弱的都轟走了,剩下一些壯年的乞丐,等着施粥。

    那粥很清,但也比沒有強,那些漢子三口兩口喝完了就把碗給下一個人,自己則走到一邊等着。

    一桶粥很快就施完了,一隊人就走了,後面還跟着剛喝粥的那些壯年乞丐。

    沒領到粥的唉聲嘆氣,也有的罵罵咧咧。

    嶽如霜看着遠去的一行人,皺起了眉。

    如果是邪教,那對朝廷可是大患,一般歷史書裏造反的,都是什麼什麼教的。

    “蒼青,你帶你主子去投宿,我跟上去看看。”

    太子……

    “不可!”

    “要去,孤也與你一起去。”

    嶽如霜急道:“你別去,你還有正事做,我總是能保得住我自己的。”

    太子一把握住嶽如霜的手腕,道:“跟孤一起,否則,否則孤就晃動手腕,將你迷暈。”

    杏兒很無語。

    姑娘怎麼會給你能制住她的東西呢。

    “姑爺,那個對奴婢都沒用,別說姑娘了。”

    太子……

    “再遲就來不及了,我看看就回來。”

    嶽如霜急了,在太子面前晃了下手腕。

    太子……

    “混賬……”

    話未說完就倒了下去。

    嶽如霜一把扶住道:“蒼青,我走了以後你把這個在你主子面前晃一下,他就醒了,跟他說,我身上有藥,無論如何我都可以自保的。”

    嶽如霜把一顆珠子給了蒼青,這是她之前做好的,然後又看了一眼杏兒。

    杏兒往後退了一步。

    “姑娘別對付奴婢,奴婢要保護姑娘。”

    嶽如霜……

    “那一起,跟我來。”

    此時的嶽如霜穿的是男裝,還是風度翩翩的男子,一身細葛布錦袍不算華麗,十分樸素,但十分乾淨,杏兒是個小廝打扮。

    前面白羅教的人走得整整齊齊,擡着藤椅的人擡得四平八穩。

    忽然前方傳來馬蹄聲,接着街拐角處就轉出了一匹馬,

    馬上一位公子,一手提着酒壺,一手牽着繮繩,直衝而來。

    那四個漢子頓時大喝:“讓開,聖女在此。”

    那公子毫不在意,反而雙腿夾緊馬腹,加快速度朝着聖女就撞了過來。

    衆人不及躲閃,被撞倒了好幾個,那聖女也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臉上的面紗飄落下來,竟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

    那女子大怒,將面紗拾起來,重新掛在臉上,一雙眼對着那公子怒目而視。

    “什麼人,敢衝撞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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