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站在普通的農家院落外,看着沈確慵懶得模樣,剛走過來就聽到了這句話,笑着把話接了過來。
“越王殿下。”
張良有些慌亂地起身行禮。
此時霍巖也從房頂上跳下來來到了沈確身邊。
“皇兄來的倒是比我預想的早了些。”
沈確並未起身,擡眸看着越王殿下笑着說,隨即不動聲色地放下手中的茶盞,
“都下去吧,臣弟這裏沒有太名貴的茶葉,只有藥茶,還請皇兄多包涵。”
“今日前來,即使是白水,吾也得喝下了。”
越王看着沈確起身,這小傢伙就穿着裏衣在這裏亂晃,身上的還纏着繃帶,實在顯得有點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他不自覺地咳嗽了兩聲移開了視線,茭白的胸口裹着紗布,紗布裏還滲着星星點點的血跡,而這張臉這麼平靜……
如果自己坐在皇位上,有這麼一個心智無雙的皇帝,一個戰無不勝的將軍,定能開創一番盛世,何至於內耗至此。
“越王兄,今日來找我,何事?”
沈確看着面前的越王,相比皇上確實越王更有王者氣度,當年越王確實也幫南境之戰出謀劃策。
不過自己也是明知故問了。
自己近日動作頻繁,但是官府這邊有一股暗勢力在幫助自己,他隱隱覺得哪裏不太對,今日越王就上門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越王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我本只是不服王位之爭,這兩年遊歷後才發現,至尊之位是孤獨沉重的位置。”
越王看着沈確的模樣,心底不住地嘆息,
“此次萬花節之事,若你真的可以解決,吾……願輔佐左右。”
“越王兄難道沒有想過現在朝廷的法制,本身就有問題嗎?”
沈確沒有想到越王竟然如此賢明肯低下頭,這絕對不是識時務,越王在朝中經營多年,絕對不是自己可以媲美的。
更重要的是,自己從來沒有把當今聖上當成強敵,真正要扳倒的是眼前這位。甚至沈確都已經想好如何刺殺他了。
“願聞其詳。”
越王喝了一口茶,拿着茶盞的手僵了一下,擡眸疑惑地看着沈確。
這小傢伙什麼廢話都不說竟然開始和自己討論制度問題。
“一味的增加中央集權只會讓欺上媚下者橫行,而且對於女子,太多固有的偏見束縛她們了。”
沈確看着越王眼底一閃而過的詫異,笑了笑輕聲說道。
“有理。”
越王沉吟了半晌,仔細想了想沈確的話,認真點點頭。
“不過這些事情還等萬花節之後,一切平定了再議,非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沈確看着越王,心裏不禁笑了笑,越王至少態度擺在這裏。
不過越王來此除了表明態度應該還有一些其它事情,
“王兄有話直說吧,此處只有我們兩個人,就不必彎彎繞繞了。”
“此次萬花節,萬國來朝,各國紛紛遣送使者來,現在已經陸續進京。
京城防務已經全權交給了霍帥,恐怕你這些江湖勢力想要趁亂動手……”
越王聽着沈確的話,也不猶豫,手指有一搭無一搭地敲着石桌,緩緩開口。
沈確眉眼含笑看着眼前的越王反問道。
“啊?”
越王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看着沈確。
“萬國使臣,使臣的隊伍,可是最爲魚龍混雜的。
再說,誰坐在皇位上,話語權就是誰的。難不成還有人敢反駁?”
沈確伸出食指輕輕敲敲桌子,彎着眼睛笑着說,
“不過那樣就太便宜他了,如若降下天罰,那必然要天子下罪己詔。”
“其實他這樣篤信長生之術,也不是空穴來風。
前朝太后,現在應該說是太皇太后,就是我們的祖母。
你沒有見過,印象中她是一個極爲美麗賢達的女子,精通六藝女紅。
當今聖上便是在她膝下長大的。
他做如此荒唐之事,想必也不無思念太皇太后之情。”
越王看着沈確的樣子,嘆息一聲,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腦海中也想起了祖母的樣子。
“你見過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嗎?”
沈確看着越王心軟的模樣,一手撐着下頜,另一隻手玩着手中的茶盞,
“剛剛院子裏同我一起說話的張良,他的兄長因爲這場災禍,如果不知道在何處,那是自小庇佑他長大的人。
天子有天子的威嚴,但是天子犯錯也應與庶民同罪。”
“我不能過多在外停留,今夜便要啓程回京,留兩三侍衛於你,不日京城再見。”
越王聽着沈確涼薄的話,心底隱隱有些發寒,他也不確定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對不對,但是他沒得選。
他在朝中再遊刃有餘,也抵不過霍帥駐紮在城外二十萬大軍。
這件事情要破局,還是要眼前這個人。
至少這沈家的江山,算是還能保下來。
沈確看着越王有些許落寞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他疲憊地趴在石桌上看着茶盞上精緻的紋路一時之間有些失神。
“王爺,咱們現在……”
張良看着越往走了,從外面樹上跳下來走進院子裏,重新給沈確披上衣服擔憂地問。
“按部就班的準備就是了,越王回京應該也是有自己的心思,不用管。”
沈確眉心動了動,難道越王是因爲顧忌霍北塵?
他不自覺地看向越王離開的方向,難不成他也喜歡霍北塵。
這越王好像也還沒成親呢啊。
“王爺,你想什麼呢?”
張良看着沈確神色一凜好像如臨大敵的模樣,坐到沈確身邊疑惑地問道。
“越王,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成親啊?”
沈確疑惑地看着張良問道。
“啊……啊?”
張良沒有想到沈確會問這個事情,一時之間也有一些語塞,
“要不我去給您查查?”
“嗯。”
沈確點點頭,他側目看着身邊抓耳撓腮的霍巖疑惑地問,
“你知道嗎?”
“越王殿下好像……”
霍巖舔舔脣,不知道該不該這樣議論親王,自己本身也是道聽途說。
“好像?”
張良挑眉看着霍巖,好像嗅到了一絲八卦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