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覺擰着眉頭睜開眼睛,睫毛上的霜雪化了,睜開眼睛的時候不小心流進了眼睛,搞得他眼睛有些發酸。
世界漸漸清晰了,霍北塵放大的臉在自己眼前赫然出現了。
“醒了。”
霍北塵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公子,也不知道誰家小孩,竟然倒在雪地裏,自己要是沒看見,就被大雪掩埋在村外面了。
沈確的眼睛更酸了,感覺到房間裏還有一個女人,他面容十分平靜,但是雙手已經不自覺地抓緊了身下的牀單。
“你醒了啊,阿塵,你真厲害。你竟然把他救活了。”
女人跳過來趴在霍北塵肩頭,俏皮地朝沈確眨眨眼睛笑着說,
“小公子,你怎麼會單獨一個人在這裏啊,肚子餓了吧?我去端些喫的來給你。”
“我去吧,你笨手笨腳的,別燙着了。”
霍北塵對於浮鳶這樣親暱的動作還是非常不習慣,雖然兩個人快成親了,但是身體條件反射的討厭這樣的觸碰。
這樣的情緒讓他時常懷疑,真的如同她所說,他們是未婚夫妻嗎?
隨着一聲門響,霍北塵走了出去。
沈確看着女子的動作,手微微鬆開了,她……怎麼能趴在他肩頭。
她怎麼敢這樣親暱地碰他。
“小公子,你怎麼生的這樣好看啊,我叫浮鳶,你叫什麼名字?”
浮鳶看着眼前男子神色平靜而冷漠的模樣,這個小公子眉宇間的神色怎麼和阿塵還有些相似?
“我叫霍祈。”
沈確看着眼前的女子,明亮的眼睛不像是這山野村子中教養出的那般淳樸,心中防備,所以並沒有報出自己的名字。
“你比阿塵強一些啊,阿塵剛來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麼,還是村口的阿公說以前見過和阿塵長相差不多的男子,纔給取了這個名字呢。”
浮鳶上下打量着這個半闔着眼眸的小公子,這位小公子似乎是個小病秧子,看起來就很弱,應該構不成什麼威脅吧?
如果是特意來尋阿塵的,何至於用如此方法,阿塵若晚一步他便真的會凍死的。
“我和阿塵要成親了,這幾天還在準備呢,剛巧你來了,也可以給我們做個見證。”
浮鳶看着面前的小公子,隨即自顧自坐在了牀邊,開心地看着窗外的落雪,眼眸裏滿是期待。
只是浮鳶說完,沈確身體一僵,剛要開口就聽到門口碗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這房子裏恐怕也沒有第四個人了,是霍北塵在外面。
“阿塵,你傷還沒好全,哎吖,都怪我,就應該我去端的。”
浮鳶着急地一個健步衝到了門口有些嗔怪地說着,一邊說着,一邊把霍北塵劃傷的手指放入了自己口中。
霍北塵感覺到一道目光一直鎖定在自己身上,有些顫抖地縮回了手。
他狐疑地看向牀榻上,卻發現那位小公子捂着胸口十分痛苦的模樣,他愣了一下,剛想走過去就看到他緊緊咬着下脣的牙關一鬆,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
鮮血濺在了地板上,猩紅的十分刺眼。
這是怎麼了?
“你看着他。”
霍北塵有些慌亂地上前一步,心中卻第一反應要用鍼灸。
他……他顧不上自己頭疼,和身旁的浮鳶交代了一句轉身跑進了風雪中。
“小公子啊,你你你,你怎麼吐血了?你這是受了內傷嗎?”
浮鳶走上前卻完全不敢動他,趕緊去洗了個毛巾給他擦了擦脣邊的血跡,她攥着毛巾十分緊張地看着眼前的小公子,這馬上成親了可不能死人啊,
她心裏雖然這樣想着,但還是隱隱擔憂地手足無措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問道,
“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可以幫你儘量舒服一點?”
“離我遠一點。”
沈確儘量平穩了自己的呼吸,向後縮了一下,完全不想和眼前的女子觸碰,他擡眸冰冷的目光掃向眼前的女子,只是一瞬間,隨即垂眸有些痛苦地躺在了榻上,蜷縮成了一團。
“什……什麼?”
浮鳶挑眉以爲自己聽錯了,狐疑地撓撓頭看着他躺下也沒再打擾他,躡手躡腳地給他蓋好被子。
自己招他惹他了?不知好歹的熊孩子。
良久,霍北塵帶回來一個老嫗和一位俊美男子。
“嘶,這……”
老嫗摸着脈象,震驚地看向身後的男子。
而身後的男子正上下打量着那個叫阿塵的年輕人。
“龍婆婆,怎麼樣?”
霍北塵擔憂地問着,他看着牀上昏昏沉沉縮成一團的小傢伙,不知道爲什麼沒來由的心疼。
“嚴先生,要不……您給看看?”
龍婆婆大驚失色,她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邪神阿古,這脈象分明就是當年以長公主爲容器產出的邪神,繼承了長生天神力的邪神阿古。
嚴衍看着龍婆婆的模樣,收回自己的目光,趕緊給沈確診脈。幸虧自己進了村子,沈確這要是一下子過去,霍帥恢復記憶……十個孟久安也保不住自己。
可是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沈確現在這個情況,恐怕真的藥石無醫了。
霍北塵看着兩個大夫都搖頭的模樣,頓時雙手叉腰來回踱步起來。
“說兩位大夫,死不死的,你倆給個準話行不行,一個這副表情,一個好像哭喪,這小公子是馬上要沒了嗎?”
霍北塵看着這兩個人凝重的表情,煩躁地說道。
此時站在一邊的浮鳶卻心中有些驚訝,剛剛那一句話,阿塵說的比這半個月的話都多。難道這個小公子和阿塵的記憶有關?
不對啊,若是和霍北塵有關,這小公子的身份豈不是和安國皇室……
嚴衍看着焦急的霍北塵,終是張了張嘴也沒有說出什麼。
“阿淵,阿淵……我好疼……”
沈確昏昏沉沉的,眼眸中迷迷糊糊地看着嚴衍和不遠處的霍北塵,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什麼時候,喑啞的嗓子裏擠出了幾句囈語。
“他說什麼?”
霍北塵看着眼前小公子痛苦嚶嚀的模樣,自己心中彷彿被擰着撕扯一般,擰着眉頭看着面前這個年輕大夫問道,
“你有針嗎?就給病人扎針用的。”
霍北塵剛纔聽龍婆婆說這是她的先生,那這個人應該更厲害些。
龍婆婆能救自己,本以爲這個先生是個厲害的,沒想到竟然也是個棒槌。
“現在鍼灸已經壓制不住他體內……”
嚴衍說着擡眸對上霍北塵堅定的眼眸,這傢伙不是失憶了嗎?難道還記得自己教他的針法?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後面的話竟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原來霍帥心中惦念的,滿心滿眼,也不過是自小看大的祈王殿下。
“壓不壓得住你不得試試嗎?他都疼成這個樣子了,哎吖!針給我,我來扎,死了算我的。”
霍北塵聽着沈確臉色漲紅,臉上的神情越來越痛苦,伸出手語氣急切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