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腸掛肚的,滿腦子胡思亂想。

    林仲先沒了耐心,“那個優優,你先別哭,你知道你媽是坐哪趟車的嗎?”

    林優優打了一個嗝,她被噎到了。都這麼賣力表演了,那個死老頭子居然只惦記她媳婦。

    枉費了這些年她的孝順了。

    嗯,林優優是挺孝順的,

    這些年,好像除了會甜甜地叫上幾聲爸,別的啥表示都沒有了。

    別說是做過一餐飯了,就是倒杯水的次數都有限。

    正在林優優想着怎麼開口,找林仲先再要點錢的時候,

    她清楚地聽到了電話裏的林仲先,很是驚訝地喊了一聲“玉萍”,電話就給掛斷了。

    這可把林優優給氣得半死,不用猜也知道,她媽這是到家就去找男人了。

    林優優再讓接線員重播過去,那邊忙音。

    黑着臉交了電話費,林優優在心裏把親媽也給恨上了。

    “晦氣。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在我打電話的時候回去,氣死我了。”

    她腦子裏哪有“關心”這個詞呀。

    她只惦記着沒要到錢的苦惱。

    雖然葛雲萍把下鄉補貼都給了林優優,可那點錢,哪能滿足林優優的開銷呢?

    遠的不說,就是蓋完了新房子,不得買傢俱嗎?不得買鍋碗瓢勺嗎?哪哪不要錢。

    到了冬天,沒有煤炭還不得凍死呀?還得再整套厚實的棉襖棉褲。

    想想都煩躁。

    反正她現在是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滿意,惱火親媽打亂了她的計劃。

    來趟公社,不能白來。喫不上國營飯店,總得帶些東西回去吧。

    林優優又返回供銷社,給自己買了一斤奶糖跟一斤水果糖。這才往回走。

    下午上工,一看少了一個人,小隊長問明原因才知道那個林優優又鬧幺蛾子了。

    “請假就請假吧,隨便拉個孩子來,都比她幹得好。”

    顯然小隊長也無奈了。

    王如畫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之前還能看到腳尖,現在是啥都看不見了。

    別說出去溜達了,就是上個茅房,周翠芬都要跟在一邊,生怕有個閃失啥的。

    王如畫表示很無奈,

    “娘,多虧有你,要不,我都不知道這日子該咋過了。懷個孕,我感覺自己變了個物種。”

    周翠芬笑了,“咋,變啥了?”

    王如畫用手揉了揉後腰,“熊瞎子。”

    周翠芬哈哈大笑,

    “你可真招笑。我還尋思着,你怎麼也得找個好看點兒的東西打比方,愣是挑了個最醜的。”

    娘倆有說有笑間,家裏來了個穿軍裝的小夥子。

    “肖陽光在家嗎?”

    周翠芬趕快小跑着出去,

    “在在在,我二兒子在地裏幹活呢。有啥事兒,我現在就去叫他回來。”

    小夥子給周翠芬敬了個軍禮,

    “同志你好,我是咱們縣武裝部的,今天是來給肖陽光同志送入伍通知書的。”

    一句話可把周翠芬給砸懵了,

    “小夥子,你等等,讓我緩緩。你是說我二兒子也選上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周翠芬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私心是不想兒子當兵的,

    可既然兒子選擇了這條路,那她這個當孃的只能支持了。

    肖陽光很快被叫了回來,拿到通知書,他整個人也處於一種懵逼的狀態。

    “這就選上了?”肖陽光第二十次問道。

    周翠芬耐着性子回答,

    “選上了,高興吧?

    你要是實在不相信,可以掐你自己的大腿裏子一把,保準你徹底清醒。”

    肖陽光看向周翠芬,

    “娘,你咋這麼壞呢?不帶這麼這糊弄孩子的。

    掐大腿裏子多疼呀,你可真狠心。”

    周翠芬點頭,

    “是呀,我就是個狠心的,要不我咋能同意你去當兵呢?

    這不,看你都迷糊了,當兵的可不能迷糊。叫你好好掐自己一把,徹底清醒,這沒啥錯。”

    娘倆這邊逗嘴逗得開心呢,那邊王如畫突然“哎呦”了一聲,

    周翠芬現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家如畫有點啥。

    “如畫,你咋了?哪兒不舒服?”周翠芬問道。

    王如畫搖了搖頭,“沒啥事兒,剛剛孩子踹了我一腳。”

    “沒事兒就行,沒事兒就行。”周翠芬撫着胸口說道。

    “這小傢伙可是淘氣得很,力氣也大。

    晚上有時候,就看他(她)像是在我肚子裏練武,這邊一拳那邊一腳的。”

    王如畫說道。

    有了王如畫這邊的插曲,肖陽光的傻勁跟周翠芬的緊張也就過去了。

    即便周翠芬心裏再不情願,還是要祝福兒子的。

    老太太親自騎車去公社,找了老金媳婦。

    得知肖家二小子要去當兵了,老金媳婦愣是把留給自家喫的肉給運勻了出來。

    周翠芬給自己的茶缸子裏倒了半缸子的酒。

    “今兒老婆子高興,我二兒子有出息,馬上就要去當兵了。

    祝我二兒子前程似錦,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娘先幹了,你小子意思意思就行了。

    酒喝多了傷身體。”

    周翠芬說完,一仰脖兒,就把缸子裏的酒給喝光了。

    林微微眼睛瞪老大,

    “那起碼得有三兩酒吧?就一口悶了?”

    肖陽青點頭,“我娘酒量可好了,別說三兩,就是三斤也沒問題。

    只不過是平常娘捨不得喝,把酒都給爹喝了。

    看來娘今天是真高興了。”

    跟林微微說話的同時,肖陽青不忘記給周翠芬碗裏夾菜。

    “娘,多喫點菜,哪能啥都沒喫,就先把酒給幹了的,多傷胃呀。

    你瞅瞅我爹,都心疼了。

    娘,你可是在跟爹搶酒喝。”

    肖陽青插科打諢。

    周翠芬夾起肖陽青給夾的菜吃了進去,

    “這二十多年,我喝的酒都沒超過二斤。咋,兒子出息了,我這當孃的喝點咋了?

    你爹要是敢捨不得,我就斷他一年的酒。

    老孃喝不上,誰都別想喝。”

    周翠芬的話,說得老霸氣了。

    肖大柱趕快給媳婦的缸子裏又倒了大概半兩的樣子。

    “沒心疼,心疼啥呢?

    這不你都多少年沒咋喝過酒了,怕你這一下喝猛了,再醉了就不好了。

    咱家可還指望你支應呢。

    遠的不說,就咱老大媳婦,就得你多費心,你在咱家,那必須是這個。”

    肖大柱豎起大拇指,換來了周翠芬一個“算你識相”的把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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