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胡盼弟的父母並沒有來,反倒是在家裏把這個丟人現眼的閨女給好頓詛咒。

    來給胡盼弟送東西的是她的大弟弟。

    只是給胡盼弟帶來了一身滿是補丁的衣裳,至於內衣根本沒有。

    喫食,也只是幾個硬邦邦能砸死人的窩頭。

    拳頭大的窩頭,這是按照蹲小號的日子計算的,一天一個。

    “大姐,我說你也實在是太蠢了。 怎麼能在政府門口撒潑打滾呢?

    你要是哭一哭,求一求,沒準兒還真就能把那屎盆子給副書記扣上了。

    或是弄個美人計啥的。

    結果,你把自己給整進來了。現在咱們生產隊的人都知道了。

    說你耐不住寂寞,非要往大官身上撲。

    咱家可跟你丟不起那人,咱爹孃已經給你找好婆家了,彩禮都收了。

    這幾天你就好好的在裏面待着,別惹事兒。

    等着出去了就嫁人。要是你敢再鬧出什麼幺蛾子來,看怎麼收拾你。”

    說完,胡盼弟的大弟弟便走了。

    這感覺,好像那不是她弟弟,是她爹更貼切。

    胡盼弟給大弟的話,給說得渾身冰冷。

    她是認識家裏給她說的那個人,那人長得醜不說,還老。

    他還還打媳婦,曾經胡盼弟就親眼見過那男的打媳婦,並且,把媳婦給打死了。

    順手就給埋進了他家的後園子。

    這事兒,還是胡盼弟小時候跟村裏小夥伴們玩兒藏貓貓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

    當時她就被嚇傻了,也不敢跟別人說。

    當晚就被嚇得發燒了。這些年,她都是繞着那男人家走的,不敢靠近。

    如今大弟告訴她,她未來的丈夫就是那個心狠手辣的老男人,胡盼弟感覺她的小命不保。

    思來想去,最終,胡盼弟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努力敲響鐵欄杆,大聲叫喊。

    “我要舉報,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舉報……”

    本來,公安們就看胡盼弟挺不順眼的,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結果,這女人才被探視完就說要舉報,他們就看看這女人到底能說出來點啥。

    結果這麼一問,居然是個大案子。

    公安跟胡盼弟連續三次確認,

    “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嗎?是你親眼所見嗎?爲什麼過去這些年了,你纔想起來要報案?”

    胡盼弟爲了保命,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一切都照實說了。

    “我家裏嫌棄我丟人,收了那王大牛的彩禮,說是我出去就讓我們結婚,我不想被打死。

    更不想死後還要背上一個跟人私奔的污名。”

    公安能說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此時的胡盼弟能把這事兒說出來,無非也是爲了自保而已,並非是嫉惡如仇,懲惡揚善。

    既然有人報案,那必須出警。

    當警車到了柺子灣的時候,整個生產隊的人都喫驚了。尤其是見到公安給王大牛上了銬子。

    公安們拎着鐵鍬在王大牛家的後園子裏挖了一會兒,便聽到有人喊話,“隊長,找到了一具骸骨。”

    結果,另外的公安也喊道,發現一具骸骨。

    別說是圍觀羣衆了,就是公安們也感覺頭皮發麻,這是兩條人命呀。

    胡盼弟報告的命案發生在十幾二十年前,推算,應該是王大牛的第一任妻子。

    那麼第二具骸骨,又是誰的呢?

    公安們不淡定了,繼續挖掘。

    又接連在後園子裏挖出了五具骸骨。

    法醫驗看後,初步確定皆爲女性,且年齡大概在17-25左右。

    加起來,這就是7起命案了。

    儘管公安們已經要求社員們遠離現場,可這百年難遇一次的熱鬧,這些又慫又好奇心重的老百姓哪裏肯離開呀,都想獲得第一手資料。

    結果,一個個的被嚇得面如土色。

    王大牛見到公安來找他的第一時間,便想到他完了。

    連抵抗都沒有,直接伸出了雙手。

    公安們留一部分繼續負責挖掘工作,另外一部分人把王大牛給帶回了公安大隊。

    緊急審問之下,王大牛供認不諱。

    殺的第一個人,確實是他第一個媳婦。

    原因是他那天回家比較早,結果發現媳婦偷人。

    男的跑了,他便盛怒之下把媳婦給打死了,順手埋在了自家的後園子裏。

    後面,他便不打算娶媳婦了,隔一陣子便去外面拐個女人回家。

    因爲都是晚上把人給帶回來,沒被外人給發現。

    這麼些年下來,他家裏的女人就沒斷過,可也沒有一個女人是活着走出他家的院子的。

    之所以答應胡盼弟的婚事,是他感覺身體大不如從前,想要生個兒子給他養老。

    胡家派人來說親,王大牛想想便動了心。

    畢竟,胡盼弟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這些年,也沒定過親,也沒跟哪個男人走得近。

    在王大牛的眼睛裏,胡盼弟顯然是乾淨的。

    自認爲閱女無數的王大牛,自然對身心乾淨的女人心動的。

    至於美醜這個,咋說呢,吹了燈都一樣。

    這不,正是因爲他想要娶個“乾淨”媳婦,把他給摺進去了。

    對於王大牛的供詞,公安們很想把他給凌遲了。

    那麼些條鮮活的生命,愣是被他給折磨致死。

    喫花生米是跑不了的了。

    胡盼弟也因爲舉報有功,被提前給放了回去。

    只是,胡盼弟到家的第一時間,便被趕了出去。

    “你個丟人現眼的,怎麼好意思回來。

    咱們家的好名聲,都被你給毀了。

    你說你咋那麼不要臉呢?想嫁人想瘋了嗎?咱們老胡家可跟你丟不起人。

    打今兒起,你便不是我們老胡家的人了。

    喏,這是斷親的文書,大隊部都蓋章了。

    你的戶口本也給你拔出去了。日後見面可別叫我娘……”

    胡盼弟如遭雷擊,這些年,她一直把照顧家人當做己任。

    包括算計林仲先,她都把日後每個月給弟弟們多少補貼都算好了。

    結果,她豁出臉,去誣賴人,換來的是家人的冷漠跟無情拋棄。

    而她的弟弟們,居然沒一個能站出來替她說話的。

    胡盼弟的心涼了。

    至於涼沒涼透不知道,反正,當晚她就在村委的老鰥夫留下的破房子裏住下了。

    房子四處漏風,沒有牀,沒有鋪蓋,甚至連個碗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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