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最不怕的就是病人的鬼哭狼嚎,但還是很有愛的順手給阿毛用上了麻藥。

    隨着阿毛哭嚎的聲音越來越小,暖暖也完成了最後一針的縫合。

    “好啦!你也真是不要命,那麼大的雹子,是那幾根黃瓜重要還是你的腦袋重要?”

    秦氏打來一盆清水給暖暖洗手,看着阿毛包紮成木乃伊的腦袋,有那麼一丟丟心疼。

    曾經的自己,又何嘗不是爲了婆婆的藥和那一點點養家的銀錢而不管不顧?

    “那肯定是那些黃瓜重要啊!沒有那些黃瓜,我娘就得斷了藥,斷了藥就得躺在炕上下不了炕,我不能看着我娘那麼難受,我得掙銀錢。”

    人小、話多、有點軸、憨厚、孝順還老實,這種人可靠,暖暖之前沒有注意過他,誰讓他長得不出衆呢!現在看來,可用,但是要下點功夫。

    “掙銀錢不能只靠地裏那點東西。”

    縫合傷口時,李大力默默帶着其他人躲開了,那血呼刺啦的場景,還是少點人看見的好,聽說傷口縫好了,才又湊了過來,還給阿毛帶了顆糖。

    “喫吧!留那麼多血,喫顆糖補補……”

    在莊戶人眼裏,糖是不多見的東西,不多見的東西就是好東西,到現在爲止李大力仍然這麼覺得。

    “謝謝叔兒,糖我不吃了,留給我娘喫。”

    阿毛說着就打算接過糖裝進口袋,被李大力強行剝開塞進嘴裏。

    “這個你自己喫,家裏還有,給你帶!你呀!孝順是孝順,就是……你也不想想,就憑几根黃瓜,顧得了你孃的藥錢你們喫啥?”

    “我……”

    阿毛滿臉無奈,可自己確實也是沒辦法了,不光是自己,放眼整個村子,能有幾家喫上乾飯?不對,這是奢望,應該說能有幾家能喫飽飯……

    “我能咋辦……橫豎今年是沒收成了……”

    說完,阿毛一個大小夥子竟是捂着臉哭起來,惹得身旁的漢子們也紛紛傷懷。

    大家都是半斤八兩,誰家又能好過誰?

    “快別哭了,好歹也是個大小夥子,在小丫頭面前哭唧唧的,不嫌臊得慌!”

    秦氏整好了藥箱,臨進屋之前還唸叨了一句,還別說,她這一句還真管用,阿毛還真就不好意思的住了聲。

    與此同時,大雨也停了,冰雹也沒了,太陽一下子就擠出了雲層,比沒下雨之前還亮堂。

    “小東家,辣椒烤乾了,要繼續嗎?”

    紅果叫暖暖小東家,這是她爹孃教的,說是不管人家怎麼說,她要懂得拎清楚自己的位置。

    所以,暖暖也只好認了這個稱呼。

    “哦哦!來了!”

    聽說辣椒烤乾了,暖暖拔腳就往蛋糕房那邊跑,剛跑了幾步,暖暖又停下腳,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囑咐自家爹。

    “爹,你帶着幾位叔伯去村裏轉轉,找黃婆婆家買點新鮮菜,然後再帶人去後面河裏摸幾條魚,對了!還可以去竇嬸子家買點豆腐、豆芽啥的,多少的話,夠咱們這些人喫就成了!”

    雖然不知道閨女要幹啥,可閨女說的話,那比聖旨都管用,反正雨也停了,包括阿毛在內,所有人都晃晃悠悠出了門。

    蛋糕房的大炕上,辣椒表面的水分已經烤乾,紅果和芽兒還在努力的燒火。

    暖暖站上凳子,隨手拿起一根辣椒,表面的水分是幹了,可果肉的水分卻沒有脫出。

    “還不行,撤掉一些柴火,小火繼續烘烤,一直到辣椒本身的水分都烘乾了爲止,還得一邊烘烤,一邊把裏面的辣椒籽兒拿出來,給你們這個!”

    先前暖暖抽空做了一些羊腸手套,材料是朱屠戶提供的,處理的乾乾淨淨送過來,暖暖又做了加工,最後由秦氏縫製出來,現在就派上了用場。

    要不是天氣突變,暖暖本來的規劃是利用好天氣把辣椒曬乾、去籽兒,然後再進行下一步工作,可阿毛的事兒讓她意識到,有些事情可能不能慢慢來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火炕上的辣椒終於全部烤乾,紅果、芽兒她們手腳麻利,辣椒籽兒也全部收集起來。

    “本來可以更快的,我們不想那麼多人沾手這件事……”

    靠近火炕,紅果和芽兒的臉被烘的通紅,憨娃和荼白也滿頭是汗。

    暖暖接過多半杯辣椒籽,果然乾乾淨淨,顆顆完好飽滿,眼睛裏的喜悅藏都藏不住。

    “有了這些辣椒籽兒,未來的一年裏,我們村兒就不會有窮人了!”

    “丫頭是又有新主意了?”

    秦氏笑呵呵拎着一個大桶過來,裏面裝着冰冰涼涼的酸梅湯。

    鄧氏懷孕喜酸,剛好又是夏天,井中就一直給備着,嘴饞的時候能喝上一口,這會兒拿來喝正合適。

    “嬸子,我爹他們回來了嗎?”

    “回了,帶了好多菜和肉,說是路上遇見朱屠戶,給了一些豬骨頭,還有四條大魚,這會兒正收拾着呢!你爹說是讓我問你還要準備啥。”

    “嗯……把咱菜園子挨牆根種的蔥拔了,還有地窖裏的洋蔥,都弄一些,我馬上就來!”

    秦氏應聲去了,暖暖則回頭看向憨娃。

    “憨娃哥哥,你低一點……”

    雖然不知道小丫頭要幹啥,可憨娃還是很聽話的彎下了腰,直到高度和暖暖面對面。

    四目相對,暖暖小手伸進胸前的衣襟一掏,一方淡粉色的手帕出現在小丫頭手上。

    小丫頭踮腳、擡手,一點一點替憨娃沾掉額頭上的汗珠,還用小手撥弄了一下憨娃眉前的劉海,那表情相當認真。

    “嗯!好啦!這樣憨娃哥哥就還是香香的哥哥~”

    汗珠抹掉,暖暖收回手帕重新裝回懷裏。

    小丫頭奶唧唧的香氣還留在鼻尖,憨娃有一刻的怔愣,忘記收回彎腰的動作。

    小丫頭這是心疼自己啦?是!肯定是,他都沒有給自己的哥哥們擦過汗,蕭長生……也沒有!

    心裏面像有什麼東西在悄悄開放,還有一丟丟甜滋滋的感覺。

    “這裏熱,我們走!”

    心裏雖然烏央烏央的開心,可臉上絕對不會有任何表情。

    雙臂有力抱起暖暖,暖暖手裏是一大碗辣椒,兩人頭都不會走掉,留下荼白原地張大嘴巴石化。

    少主……少主!他……他居然,讓人給他擦汗了?用的還是對方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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