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婆婆怕雪天路滑,張舒雅騎車危險,強制要求人住校,現在家裏就她一個人在家。
好些天沒人說話的韓婆婆,猛然接到侄孫女,還挺欣喜:“你今個怎麼回來了?”
“我收有一徒,來找婉婉換點藥材給他用,今天我給他佈置任務挺重,走不開,下次帶回來給您請安。”
韓婆婆連連說好,然後猶豫着問道:“收徒這事,寧屺同意吧?”
桑芷萱哪能不明白姑奶奶在擔憂什麼,臉頰瞬帶笑容:“徒弟還是他給我找的,您放心,我們倆有事都是商量着來,不會平白鬧矛盾。”
“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這夫妻之間啊最介意不坦誠,你和寧屺能夠做到有商有量,這個家算是穩住了。”
桑芷萱單肩跨上揹簍,另一條胳膊攬住韓婆婆往屋裏走:“您別總爲我操心,我心裏都有數,走差不了。”
隨手將揹簍放到地上,桑芷萱從裏面拿出一個油紙包搭在爐子邊上烤熱。
“我給您帶了油條,先熱一下,待會記得喫。”
“欸,你喫過早飯沒有?我煮了碴子粥,還熱乎着,來一碗!”
桑芷萱舔舔嘴脣,經受不住誘惑起身拿碗:“那就來一碗吧。”
吹了一路冷風,喝點熱乎東西暖暖胃挺好。
喝完粥,桑芷萱拿過一袋奶粉,一袋大白兔奶糖塞進隨身大包裏。
“姑奶奶,我去趟知青院。”
“去吧!”韓婆婆欲言又止,“小蘇她孩子三災六病,聽說這回很嚴重。”
“又病了?”
桑芷萱凝眉,心裏五味雜陳,蘇海玲的孩子乖巧聽話,就是身體實在不好。
當年,全知青院都在勸她保重身體,懷孕就別做那麼狠,蘇海玲不聽,爲了孃家弟妹跟頭老黃牛似的。
果不其然,孩子生下來就身體虛弱,比不得一般孩子健康,毛成宇爲這個兒子費心費力,養護再精細,一到冬天就難捱。
“唉,大人作孽,孩子遭罪,也怪他時運不濟,投生到這樣的母親懷裏。”
桑芷萱受夠伏地魔的苦,以至於同理心氾濫,只要回靠山屯,總隨手帶點奶粉之類補身體的過去看一眼。
先來到知青院,大部分新老知青都上工去了,宿舍裏就剩雲婉婉還有谷明月窩在炕上貓冬。
“我就知道偷懶的除了你倆,也找不出別的人。”
“芷萱你回來了?”雲婉婉驚喜問道。
谷明月撅着個嘴,陰陽怪氣哼了聲:“哎呦,這誰家大忙人還曉得來看我們咧。”
“少起勁哈,中午都去我姑奶奶家裏喫飯。”
“當真,有沒有肉?”
桑芷萱隨手點她:“你呀你,我帶了兩隻豬蹄回來,早點過去幫忙。”
谷明月一層三尺高,興奮不已:“好耶,我現在就起牀,等會燒火留給我,都別和我搶。”
“誰和你搶…”雲婉婉白她一眼,“姑奶奶家裏使爐子,用的着你燒火?”
“喂,雲婉婉同志,咱倆大哥莫說二哥,你比我又好得到哪裏去?”
“我還會洗菜,會挑水,會煮稀飯,煮麪條,我會的可比多多了。”
兩人你損我我損你,說說笑笑,反正誰也不生氣。
桑芷萱有感而發:“你倆現在感情不錯呀。”她還在那會,這兩人不太感冒,感情可一般的很。
雲婉婉攤手:“你走後,又來兩批新知青,我只能說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回頭看看,還是我們這些老知青三觀比較貼合。”
谷明月跟着嘆氣:“唉,一言難盡吶!”
桑芷萱默了默,開口轉移話題:“也不知道海玲姐在不在家,我給她孩子帶了包奶粉。”
“蘇海玲啊。”谷明月搖頭,一臉諷刺,“那人沒救了,自個小家不顧,天天惦記貼補孃家,孃家也不要臉,見天寄信過來要錢要糧。”
“是啊,毛大哥又要照顧孩子,又要上工,累的瘦脫相,我們這些外人看着都糟心。”
雲婉婉嘆息連連,煩躁吐口:“你說說海玲姐既然沒想成爲一個母親,爲什麼要結婚?爲什麼生下小貓呢?”
孩子本來叫小毛,因爲身體不好,屯子里老人建議取個賤名叫着,就變成小貓。
“不說這些,說起來心情怪沉重,總之不是所有父母都負責任。”
一年不見,谷明月好似長大許多,可能是見識的多了,心智成熟不少。
忙活十來分鐘,兩人一身清爽架着桑芷萱往院外走,“剛剛看過,毛大哥今天在家,我們和你一起過去,剛巧有好幾天不曾見到小貓,怪想他的。”
雲婉婉捂捂口袋,裏面放有一套銀針,“我過去給他把個脈。”
時隔大半年再見毛成宇,果然如雲婉婉所言,又黑又瘦,一臉滄桑,哪裏還有半分初見時的油滑自我。
桑芷萱忍不住關心一句:“毛大哥,你可得保重身體啊,小貓還需要你照顧。”
毛成宇疲憊點點頭:“你們來了,先進屋吧,小貓剛退燒,這會在喊餓,我去給他熬點白米粥。”
“不用,你給小貓泡點奶粉喝。”桑芷萱拿出奶粉遞給他。
毛成宇侷促拿手在褲縫上擦了擦,這才接過奶粉,死死攥住,眼淚不請自來,他連忙側身躲開三人視線,悶聲道謝:“謝謝你小桑。”
“不用謝,我也是小貓的桑姨,毛大哥你去泡奶粉吧,我們進去看看小貓。”
“對對…”谷明月故意朝屋裏喊了聲:“小貓,谷姨來看你嘍,還有云姨和桑姨。”
三人其實都看出毛成宇的情難自控,但誰也沒想讓他難堪,一個個善解人意選擇避開。
炕上,瘦瘦小小的孩子裹在棉被裏,衝她們笑的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喊:“姨…姨!”
“乖小貓!”桑芷萱拿出那袋奶糖撕開,剝掉一顆塞進他嘴裏,“甜不甜?”
小貓笑眯眼睛,可愛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