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你在家呀,喫飯沒有,你師傅怎麼沒帶你回靠山屯?”
“師爹,我喫過了,師傅交代我在家背書,回來她要檢查的。”
“哦,那你背吧!”
寧屺往他邊上一坐,氣勢龐大,陳述心虛加緊張,一時間手忙腳亂,都不知該往哪裏安放。
寧屺見他動來動去,眉頭一挑,明知故問:“怎麼?需要我抽背?”
陳述一個勁搖頭,臉上帶着驚恐,哪能抽背,他怕冊子泄露,到時候他們爺倆齊齊被師傅捏成肉餅。
“那你背吧,還是說我坐這你背不出來?”
陳述猛點頭,心裏暗暗祈禱:師爹,你快點走吧,別爲難我也別爲難自個,我師傅實在厲害,我怕您招架不住。
“行行,那我去榻上躺會,你自覺點,完成你師傅交代的任務。”
“欸,您快去!”您別坐我邊上,就算是幫我大忙了。
寧屺被他這番迫不及待趕人的態度給氣笑,擡手送他一個亂雞窩造型:“你個小學渣背不出來書還怪我離你太近,你怎麼不去怪外頭雪太大凍住你腦子。”
“有沒有可能,這個理由我也想過呢?”
寧屺徹底無語,懶得再理會這個小破孩,脫掉棉襖往牀上一躺,滿足發出喟嘆,冬日裏還是窩在被子裏舒坦啊。
其實他今箇中午本不用回來,昨晚桑桑就已經詳細告知,今天要考驗陳述的定力。
是寧屺自己心有惴惴,忍不住跑回來試探一下陳述,畢竟這個徒弟是他推薦給自家媳婦,萬一不靠譜也能趁着現在感情淺薄給送走。
“陳述,你怎麼還不背書?”
陳述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哀怨回視:“師爹,您怎麼還不睡?”
您不睡,我怎麼看書、背書?
“倒是我的不是?”寧屺好脾氣閉上眼睛,閉着閉着,當真陷入睡夢中。
………
桑芷萱和雲婉婉分別後,換上高筒雨靴,紮緊褲管,彆着柴刀往桃山爬。
來都來了,總得搞點新鮮肉帶回去喫,天天臘味喫着,都喫的有點膩味。
她運氣一般,在山裏轉悠兩三個小時,才逮到兩隻野雞。
“算了算了,沒有舒雅加持,怕是轉悠一年也就這個收穫。”
桑芷萱自我安慰:“不過比茗汝姐好點,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雪天尤甚,腳下極其容易打滑,着力點也不好找,你抓樹幹的話,樹枝晃動落你一身雪。
路遇一個陡坡,桑芷萱拿着柴刀製造着力點,一刀刀插入泥土裏緩慢向下。
頭頂的杉樹被什麼搖晃,嘩啦啦撒下一場雪雨,正中靶心,澆的桑芷萱滿頭滿臉。
“我靠,要不要這麼背時?”
她用力晃動頭顱,晃掉大半積雪,擡眸去瞧,日光下,一隻小松鼠在樹梢間跳來跳去。
於是乎,桑芷萱又被澆一臉雪,這回比上回感受更加直觀。
“小傢伙,你這就有點欺負人啊,咱倆友好一點不好嗎?”
小松鼠“吱吱”兩聲,踩着樹枝快速溜回樹洞,桑芷萱聞聽頭頂一陣唰唰響,趕忙縮住脖子。
雪花四散,桑芷萱一身狼狽,清理身上的積雪時,她決定給小松鼠一個教訓,讓它清楚何爲天高地厚。
桑芷萱嘿嘿一笑,取走一半存貨,“行,今天也算不虛此行,板栗燉雞,安排!”
滿載而歸,韓婆婆接到那兜板栗和松子就笑:“你這是掏窩去了。”
“誰叫小傢伙自個暴露老窩,可怪不着我,再說我還給它留有一半存貨,馬上就放春了餓不着。”
“那它今個碰到你,也算倒黴,註定破財的一天。”
韓婆婆利落拿來大盆和水壺,“野雞給我,閒着也是閒着,趁着新鮮給收拾出來。”
“喏,給您。”桑芷萱洗手,窩在炕上剝板栗,“姑奶奶,咱們晚上燉個板栗燒雞吧,剛好我回池縣給舒雅也捎點去喫。”
“行,那就兩隻都燉掉,我再包點酸菜餃子,舒雅和寧屺都愛喫。”
韓婆婆是很周到一人,她又問起陳述:“你那徒弟愛喫什麼,我也給做點。”
“他不挑食,給什麼喫什麼,好養的很。”
陳述跟着她吃了三個月食堂,自己尚且不愛喫洋蔥,小徒弟就沒見他挑剔過食物。
“不挑食好,也是父母教的好。”
“也許吧!”桑芷萱不予置評,她對陳縣長夫婦是真不熟,初次印象算不得好,生活裏又沒有交集,也就不想去多做了解。
韓婆婆麻溜做出來五人份晚餐,留下自己那一份,又單獨給張舒雅分出來一份,其他全部打包讓侄孫女帶走。
她尋來一個竹筐,裏面裹上厚厚的棉衣,然後將食盒全部放進去。
“別等天黑,你現在就走,到學校舒雅還能喫口熱乎的,你們三個人的等回池縣再熱熱喫吧。”
“欸,姑奶奶,那我就先走了,下個星期再回來看您。”
“去吧,路上小心。”
桑芷萱迎着暮光,持鞭返航,一路快狗加鞭,到達公社學校也不過十來分鐘。
彼時正好學生下課,歸家的學子一個個興沖沖往校外跑,桑芷萱眼利,一眼看見和同學們有說有笑走出教室的張舒雅。
她忙揮手,大聲喚人:“舒雅,張舒雅!”
張舒雅擡頭就見到姐姐,喜不自勝:“姐,姐,是我姐來看我了。”小丫頭嗷嗷叫着瘋跑過來。
“姐,你怎麼來學校了,下個星期我就能回家!”
“行了,就聽到你在嘰嘰喳喳,你也給我說句話的時間啊。”
桑芷萱沒好氣點點她額頭,“我回去看姑奶奶,她怕你在學校喫不好,叫我順便給你帶點喫食,你以爲我想來啊。”
“哼,我纔不信咧!”
張舒雅皺皺鼻頭,抱着大包小包反問:“餃子和雞肉便也罷了,難道奶糖和麥乳精也是奶奶給我的?”
“我買給姑奶奶,她捨不得喫省給你,這個理由行不行?”
“你就氣我吧,反正我也不信!”
“看給你聰明的,回去吧,外邊風大,我還得趕回池縣,不能久留。”
“哦!”張舒雅滿心不捨。
桑芷萱揉揉她的小腦袋,駕駛爬犁風馳電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