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深夜,黑氣人驅使巨鱷出動,他毫不顧忌周圍的住戶,就這麼一路橫掃來到目的地。
桑芷萱半夜接到電話時,手都在抖,不等那頭說完,聽筒便直直垂落,隨着電話線在空中晃盪。
寧屺被她的反應嚇到失色,他被子一掀,散發熱氣的胸膛抱住搖搖欲墜的媳婦,滿懷關心詢問:“出什麼事了?”
“寧屺哥,快,送我去小院!”
“好!”
寧屺並沒有多問,一把抱起媳婦就往外衝。
他感受到了桑桑話語裏的緊張和急迫,那定然是小院出了大事。
桑芷萱窩在副駕駛裏緩了會,這才道出實情:“巨鱷去了小院!”
“你說什麼?”
汽車“吱”一聲突兀停下,隨後,不需要吩咐,寧屺以生平最快的車速奔赴小院。
“爲什麼?”
桑芷萱知道他想問什麼,說實話,她自己都很懵,怎麼說?
等等。
“我記得那天晚上,黑氣人有說過一句話,他說……”
“硬闖?你的意思是他爲尋仇而來,現在仇人在小院?”
寧屺越慌亂思緒越清晰:“小院裏現在住的那些人,黑七司南明顯份量還不夠,那麼只有一位……”
“那就是老探!”桑芷萱面無表情接話。
“是我的錯,是我想當然了!”
是她看在老探是黑七的師叔的份上,便自以爲是的認爲他無害,是位值得信任的長者。
“現在說這些太早,桑桑,你要明確我們當前的任務是什麼?”
寧屺步步給予指引,強勢將媳婦的心神拉回正軌。
是什麼呢?
“是孩子們!不管他們打生打死,但我的孩子們一個也不能有失。”
“說的對。”
對字剛落音,汽車以一種橫行霸道的姿勢停在小院大門口。
院子上空黑氣籠罩,將整個圓月隔絕在外,外牆已經支離破碎,地面堆積着碎磚礫石。
“寧屺哥,我得進去看看。”
桑芷萱拉開車門,如實說道。
寧屺跟着開車門:“我陪你一起進去。”
“不,你就在車裏等我,給我做好接應。”
桑芷萱到底是自私的,在這種時刻,她心裏想的依然是兒子,武館裏的所有孩子加起來,天平依舊會往寧翌身上傾斜。
“你……”
“我進去是應當,而你不是,倘若事有不好,我始終希望咱們寧翌能不做孤兒。”
說到孩子身上,寧屺似乎再沒有理由反駁。
他喉嚨乾澀的厲害,看着義無反顧衝進危險中的妻子,喃喃自語:“我等你!一直等你!”
桑芷萱幾乎將速度躍出殘影,感官“嗡”一聲被放到最大。
老探和巨鱷的鬥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兩撥人正在大肆破壞她的院子。
但桑芷萱管不了,她一心奔到孩子們的住處,房子早已坍塌,所有小傢伙們都被嚇得瑟瑟發抖。
“陳述,寧圭……”
“師傅!”
“嫂子!”
“姑姑!”
此起彼伏的喊聲傳來,桑芷萱分辨聲音,確認一個也沒有少,這才鬆口氣。
“好了,我現在將廢墟扒開,你們都記得躲好些。”
陳述到底是大師兄,關鍵時刻相當頂得住。
“你們都給我躲到牀板底下,三個人一組蹲下舉好,都快點。”
“是。”
桑芷萱一直聽着他們行動,等陳述傳出可以的信號後,她不放心又引導內力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後,這才徒手開挖。
挖到一半,黑七抱着小貓過來了,他一言不發,沉默蹲到桑芷萱身邊開挖。
“司南呢?”
“明珠被困,她在想辦法。”
“嗯,老探……”
桑芷萱想問老探的具體情況,突然想到其實黑七對他也不熟悉,他們倆見面也僅僅在自己前邊幾天。
“他很危險!”
“他隱藏的極深!”黑七蹙眉,說出心裏的複雜,“我一直覺得他很熟悉,他的身上有很多和我師傅相同的點,先前我以爲是因爲同出一門的原因……”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黑七的眉頭越鎖越深:“轉念一想我自己身上卻沒有那些共性,因此,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還不待他說出來,廢墟“嘩啦”一下傾倒,兩人快速後退,等煙塵散開些許,露出一個可通單人爬行的洞口。
“好了,陳述,你們現在一個個出來。”
桑芷萱暗含喜悅,蹲守在洞口接應。
很快,一顆小腦袋冒了出來,是孩子們中最小的小五。
“姑姑。”小五灰土土臉,眸子裏尤帶着恐懼。
“別怕,姑姑在這裏。”
桑芷萱給了小傢伙一個擁抱,然後指着黑七說:“好了,小五,現在過去和小貓站一塊。”
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往外冒頭,寧圭癟着嘴,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等站穩他主動抱住嫂子。
“別怕,你哥也來了,我讓他在門口等咱們。”
“嗯嗯,嫂子,我就一點點害怕。”
“對,咱們寧圭最勇敢了,好了,去吧。”
桑芷萱安撫性拍拍他的肩膀。
廢墟里還有她的徒弟,這顆心還放不下來。
由於磚石下傾,洞口被堵的越來越小,陳述爬的格外艱難。
桑芷萱提心吊膽,她伸手護住洞口,嗓音卻很溫柔:“陳述,慢慢爬,別怕,師傅陪着你。”
“好……”
“嘩啦——”
突然掉下來一大塊橫樑,桑芷萱想也不想用胳膊抵擋住,“砰”地一聲砸下,她嘴裏不可控溢出一聲痛呼,好看的眉眼也痛苦皺成一團。
“師妹!”
黑七飛奔過來,一掌拍飛橫樑,兩人合力將陳述硬生生從廢墟堆裏扯出來。
人剛抽離,房子“轟隆”一聲全部坍倒。
來不及想太多,桑芷萱大力將徒弟甩到背上,招呼大夥:“走,我們快出去。”
黑七也撈起小貓,和師妹一前一後將孩子們護在中間奔逃。
一路上,時不時有碎骨渣子掉落,巨鱷的尾巴橫掃千軍,一個不注意就會被誤傷。
好不容易跑出院子,一根尾巴打在門庭上,門樓瞬間轟塌,“寧宅”的門牌跌落地面,摔成幾塊。
桑芷萱心碎兩秒,顧不得想太多,又開始將一個個孩子塞進車裏。
“寧屺哥哥,你帶孩子們去看醫生,我……暫且還不能走!”
寧屺深深望着媳婦,眼眶都紅了,似是過了千年萬年,他才輕輕說一個:“好!”
黑七衝他笑笑:“放心,有我在……”
只要他有一口氣在,都會盡量將師妹護在身後,這是他無聲地承諾。
寧屺聽明白了,只說:“保重!”
汽車很快掉頭離去,誰也沒有過多交代一句。
桑芷萱甩甩髮疼的胳膊,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話:“師兄,走吧,我們回去拯救世界!”
黑七也中二十足笑道:“拯救世界啊,捨我其誰!”
兩人相攜入內,迎面就碰到司南抱着徒弟被一尾巴掃飛過來。
眼神對上,不約而同後退一步。
靠之,看着都疼,肉體凡胎如何對抗怪物?
“咳咳——”司南被摔得七葷八素,口鼻來血,這會咳的不行。
黑七忙跑過去將人扶起:“喂,你還好吧?”
“不好,我感覺自己整個五臟六腑都移位了。”
桑芷萱給下結論:“沒事,說話還能這麼中氣十足,再來兩尾巴也不在話下。”
“你你你……好個毒婦啊!桑芷萱你的心思好惡毒啊!”
黑七一巴掌罩她頭頂:“還有心思吵嘴,看來問題的確不大。”
“不是,問題來了啊,快跑!”
那鱷魚竟然一反常態朝着他們爬來。
媽媽呀,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