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林燁說要試試塗山雅雅就按捺不住了。
在昨天夜裏她聽說姐姐大敗給了林燁之後就一直很激動。在她心裏姐姐從來都是不可戰勝的完美存在，在聽到姐姐想找林燁學習一番法術的時候她更是大爲震驚。
自然，塗山雅雅沒有像塗山紅紅考慮那麼多關於整個妖國的事，但她單純站在姐姐一直以來的心性的立場上就已經覺得林燁很不得了了。
更讓她震驚的是林燁竟然二話不說拒絕了。
就算林燁再強，以她現在的妖力或許不配跟林燁叫板，難道讓比自己強得多的姐姐作林燁的徒弟都不行嗎？這種傳出去都會淪爲笑柄的事可謂是大損顏面，林燁不買這個帳是她沒想到的。
塗山雅雅堅信自己的姐姐論起認真來不會輸給任何人，因此實在聽不得林燁說塗山紅紅心有雜念。
而塗山紅紅同樣是一臉錯愕。
她想過自己會被各種嘲弄或是諷刺，卻未曾想過林燁竟然會說自己心思不純。
畢竟就如妹妹塗山雅雅所說，自己在這兩百年間真的除了提升法力再沒有想去思考過任何事，林燁突然這樣說用意何在？
林燁站定到塗山紅紅正前方，緩緩道——
“規則很簡單。”
“塗山紅紅，從現在開始我會壓制住我身上的法力流通，你現在就衝過來一爪刺向我的脖子，我不會作任何抵抗。”
“……”
塗山雅雅和塗山紅紅都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而林燁的表情卻相當認真。
“你是……認真的嗎？”
“你以爲我會死麼。”
“如果姐姐一爪下去，伱又封閉了渾身法力，那豈不就是死嗎……”
“死不死暫且不論，如果你揮出這一爪的時候用盡了全力，就證明你心中沒有雜念，如何。”
沒有再與塗山雅雅多說，林燁盯向塗山紅紅，眼神變得更加堅毅有神。
“人妖二族勢不兩立，你是塗山之王，連一個道人都不敢下手是否太可笑了呢。如果五秒內你沒有答應，這件事我們就永遠別再談了。”
“我答應。”
塗山紅紅給出了鏗鏘有力的迴應。
林燁說的實在太對了，自己心心念念是在爲了塗山的未來努力，結果連一個殘害妖族的道人都不忍殺死，自己配作這個塗山之王嗎？
雖然林燁是塗山的恩人，但是塗山紅紅很清楚，他就算不使用法力也有數不勝數的自衛手段，自己根本不可能殺死他。
如果自己心無雜念的話，又怎麼可能不敢對他揮區區一爪？
“很好，那麼我數三個數，三個數數完你還沒有動手，一切就都免談了。”
林燁將雙手背過身後，開始屏息凝神，將氣息逐漸消隱至近乎於無。
隨着他氣息的回溯流轉，林燁身體的經絡也開始慢慢收攏，進入比睡眠時更加放鬆的完全休眠狀態，他原本堅硬異常的肌肉也在這一刻軟化了下來。
而另一邊，塗山雅雅已經開始催促起了姐姐，叫她絕不能錯過這次絕好的機會。
林燁報出第一數，塗山紅紅的足弓已然繃緊。
只要上前用力揮出一爪，林燁肯定不會有什麼大礙，下這手實在太過簡單了。
一念及此，塗山紅紅體內妖力驟然大作，屋內的傢俱陳設、蒲團桌腳無不猛然顫動後撤，頃刻之間掀起了一陣妖氣的罡風。
塗山雅雅舉起一隻爪子喫力地擋住這強風，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能行！姐姐果然厲害！’
林燁面無表情繼續念道——
“二。”
話音落罷的瞬間，隨着一陣魅影閃爍而過，塗山紅紅已經快步衝至林燁側身。
要在兩秒內給林燁一擊，這簡直毫無難度，只要將初次和林燁交手時的氣勢重現出來就好了。
然而當塗山紅紅靠到林燁極近的位置時，塗山紅紅卻忽然一楞。
‘爲什麼.從他身上真的感受不到一丁點法力？’
這個世界的法力和肉體強度成正相關，現在的林燁真的如他所說，全身哪怕一點點法力都沒有用上，那龐大的法力不知被他收到了何處，讓他的肌體變得柔軟脆弱，絕對經不住哪怕簡單的一爪。
這一瞬間，塗山紅紅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個小道士的身影。
林燁同樣是對妖族有恩的人類，同樣毫無防備和法力，自己對林燁動手豈不是跟當年對那個小道士動手一模一樣麼？
相似的場景勾起了塗山紅紅心中沉痛的回憶，當一想到這一爪子下去以後的慘劇，她變得更加於心不忍。
然而林燁的唸白仍未停止。
“一。”
這是林燁最後一次報數，也是最後一秒。
如果不在這關頭裏動手的話，之前的賭約也就作廢了，塗山狐妖將永遠無法瞭解現在道盟裏道人們的真正實力。
但當塗山紅紅陷入這一時的情愫之中，她終究難對肉體凡胎的林燁揮下這爪。
那顫抖着的爪鋒眼看就要刺入林燁的喉嚨，劃破林燁的胸膛，卻好似有千百綿柔之力在其中盤迂迴拉，終究不讓那爪勁滲入林燁的軀體半分。
——“姐姐，你怎麼不動啦！！快動手呀！！”
塗山雅雅急迫地大嚷道，這洪亮的嗓門頓時讓塗山紅紅眼前一亮，將她從過往沉痛的回憶之中拉了回來。
也就是在這同時，塗山紅紅終於意識到眼前的林燁不是當年那個小道士，終於意識到曾經的遭遇對自己的一舉一動產生了多麼巨大的影響。
塗山紅紅重新揮起大臂，那消弭了片刻的妖氣頓時再次激盪，凌人的妖風將林燁的髮絲都吹得向後抽動。
可惜，當雙爪中已經可以注入法力之時，一切都已太晚。
“零。”
林燁的報數已然結束。
此刻，塗山紅紅的指尖纔剛剛觸上林燁的喉管，那極其細微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接觸，又怎麼能算的上是全力以赴？
看着一向雷厲風行的姐姐竟會有這樣的猶豫，塗山雅雅呆愣在一旁，很難相信這個事實。
而林燁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面無表情地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