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顧先生的掌心寵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他瘋了嗎?
    安雯醒來時,還被顧崢抱在懷裏。

    她翻了個身。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隙投進來一束,落在地板上,亮晃晃的顏色。

    天亮了。

    顧崢今天,沒有早起。

    她正想着,搭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緊,她的背,瞬間落入一片溫暖。

    她哪能沒有觸動。

    她也會不禁想,顧崢其實是愛她的。

    但只是這樣想,就覺得自己好卑微。

    七點半,安雯的手機鬧鈴響了。

    她沒動。

    顧崢翻身把鬧鈴摁掉,從背後抱住安雯。

    他聲線乾啞,但無比清晰:“今天要去公司嗎?”

    安雯沒說話。

    顧崢頓了幾秒:“安雯,等過段時間,你身體好些了,創熠的管理機制完善了,就還給你。”

    安雯嚥了一口口水,撐坐起身,不看他:“我不在乎了。”

    安雯說這話,不是耍脾氣,也不是氣話。

    不知道爲什麼,對於創熠,她突然很釋然。

    她反而覺得顧崢這個提議可笑。

    他不是公是公,私是私嗎?

    不是那麼清醒理智嗎?

    不是說她不是一個合格的管理者嗎?

    怎麼?

    這是補償?

    還是哄?

    安雯不需要這些。

    她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衛生間,是雙位盥洗池。

    安雯站在左邊位,低頭扎頭髮,以便待會兒洗臉。

    她餘光看見顧崢拿了她的牙刷。

    她沒有阻止。

    實際,她並不想和他交談。

    這人應該是要給她擠牙膏,以前偶爾也做這樣的事。

    那時安雯在迷糊的清晨,雖然睜不開眼,但心裏甜滋滋,腦袋往他手臂上蹭。

    可現在,她心裏發酸、發澀。

    當顧崢把牙刷遞到安雯眼前時,她眼皮跳了跳。

    他食指上,好大的傷口。

    傷口腫脹,周遭紅了一圈,好像已經發炎。

    安雯也知道自己昨晚在書房,對他發泄得有多厲害。

    莫不是當時沒注意……

    安雯沒接牙刷,側頭看過去:“你的手怎麼回事?”

    顧崢微微垂眸,眼色很淡:“昨天下午不小心劃傷的。”

    他不在意地看了一眼:“過幾天就好了。”

    說着,他擡了擡手腕:“刷牙吧。”

    就着這個高度,安雯看見傷口邊緣凝固的血水。

    她咬了一下脣,接過牙刷。

    她對着鏡子刷牙,餘光看見顧崢把有傷口的那隻手放在水龍頭下,幾下就搓掉凝固的血水。

    她的心,沒出息的一緊。

    彷彿自己的食指也有一條傷口,此刻生疼。

    她狠心地撇開視線。

    又不是她弄傷的!

    他自己都不在意,她有什麼立場多嘴!

    在無聲叫囂後,涌上心頭的,是無邊無際、沉壓壓的空洞。

    這份空洞一直到用完早餐,也沒消散。

    她沒自己想的堅強。

    她想回家。

    所以,在顧崢表示要送安雯上班時,她直道:“我想回家,現在。”

    顧崢凝視安雯好幾秒:“我送你去機場。”

    去機場的路上,沒有交談。

    顧崢只是握着安雯的手,而安雯,任他握着。

    候機室,也是。

    登機時,安雯快步走在前面,顧崢信步跟在後面。

    她越靠近閘口,腳步越快。

    突然,她手腕被扣住,猛地往回一拽。

    她順着那股無法抗衡的力道,撲進結實寬厚的胸懷。

    他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指腹摩挲她的手骨。

    安雯氣自己不爭氣,他不過溫柔而已,她的眼淚怎麼就不聽使喚。

    眼淚溢出,滑過白皙的臉頰。

    她倔強的別開臉。

    顧崢立刻鬆手,轉而捧起安雯的小臉。

    如應激反應,她的手,抵住他心口。

    盯着他,很是防備。

    對視幾秒,顧崢喉結上下滾動一遭,指腹輕輕拂過她臉頰的淚痕,終是開口:“安雯,給我三天時間,我去滬城找你,這三天,不要做任何決定,好嗎?”

    安雯很亂,很慌,心臟打鼓。

    好一會兒,她垂下眼睫,點了一下頭,算是答應。

    同時,她手心下的胸腔,緩緩平復下去。

    她都感覺到。

    就是因爲這樣,她纔想逃回家。

    她總在細節裏,去找他愛她的痕跡,企圖說服自己沉淪。

    這樣的她,她不喜歡。

    安雯回家,沒跟家裏人說,還以爲家裏不知道。

    可她回去時,才知道顧崢提前打過招呼,爲她準備了可口的飯菜。

    他總是那麼周全。

    安雯不禁想起他口中的‘三天’。

    這三天,他是要做什麼嗎?

    或許,是想挽回她的心嗎?

    那樣的話,是不是代表他是愛她的?

    安雯及時打住思想。

    她嘲笑自己。

    人傢什麼都沒做,她就在臆想。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愛一個人,會給他找好所有理由。

    安雯當時看見這句話時,只感覺有病。

    這麼委屈自己做什麼呢?

    沒有愛情又不會死!

    而她現在,就落入這樣的泥沼中。

    但她很確定,就算是脫層皮,碎條骨,她也不要變成那樣卑微的人。

    安雯現在,還沒有決定,自然不想把和顧崢之間的事告訴家人,以免他們問東問西。

    她爲這次回來找了個理由:閉關改論文。

    於是,整天窩在房間裏,也沒人打擾。

    顧崢還沒來滬城,安家發生一件大事。

    安雯的舅舅,被帶去警察局協助調查。

    說是開車撞傷了人。

    丁星蘭這邊臨危受命,立即趕去醫院,探望傷者。

    安雯也跟着去。

    在路上,安雯才知道,舅舅撞傷的人,是陳決。

    陳決爲了見丁瑤,幾個月來一直守着丁家,昨天,安雯舅舅下車和陳決發生口角衝突,不知怎麼的,安雯舅舅上車後,驅使汽車直直朝陳決撞去。

    安雯聽罷,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震驚之餘,安雯很不明白:“表姐爲什麼不願意見陳決一面?”

    “怎麼見?”丁星蘭話趕話,“瑤瑤都不在國內。”

    安雯怔愣一瞬,接着問:“那表姐在哪裏?”

    丁星蘭反應過來,瞥一眼安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

    丁星蘭不願意說,安雯無從得知其中具細。

    醫院。

    陳決躺在病牀上,瘦了很多,整個人更顯陰鬱。

    他小腿傷口很大,血淋淋,觸目驚心。

    他只做了簡單包紮。

    他拒絕治療。

    他也拒絕和解。

    他看着丁星蘭,眼神陰鷙,先發制人:“除非讓我見丁瑤,否則,我絕不和解!”

    丁星蘭走到病牀前,耐心勸:“陳決,我剛纔問了醫生,你再拒絕治療,你這條腿就廢了!”

    陳決輕扯嘴角,滿不在乎:“我命都不要了,我還在乎腿嗎?我說了,除非讓我見丁瑤!”

    丁星蘭蹙緊眉心:“你這孩子,怎麼死腦筋呢?我現在沒跟你說和解,我跟你說你的腿!”

    陳決撇開臉,不爲所動:“我也說了,我不在乎。”

    “你——”丁星蘭剛想再開口,被安雯拉住。

    安雯主動請殷:“媽媽,我可以單獨和他談談嗎?”

    丁星蘭猶豫幾秒,轉身走出病房。

    安雯靠近,能聞見血腥味。

    於是,她語氣急了幾分:“陳決,先接受治療吧,你難道真想變成瘸子嗎?”

    陳決看向安雯,剛纔凌厲對峙的神色褪去,深幽地看着她,似請求:“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丁瑤是不是出事了?”

    說完這話,安雯竟在陳決眼睛裏看見慌亂的淚光。

    陳決立刻垂下眼皮:“如果不是出事了,她不會不見我。”

    像是自我說服,他重複:“她不會。”

    安雯嚥了一口口水:“我表姐沒事。”

    陳決倏地擡眸:“真的?”

    安雯定定點頭:“真的。”

    陳決諷笑:“那她爲什麼不見我?”

    安雯哪能回答這個問題:“你能不能先接受治療,這纔是當前之急。”

    陳決落寞地收回視線,薄脣微動:“我早就說過,我的命,給她了。”

    他閉上眼睛:“她不要…”

    靜謐兩秒。

    他眉心鬆開,收起所有棱角:“就不要了。”

    安雯脣瓣微張。

    什麼意思?

    陳決這是什麼意思?

    他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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