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之名門毒秀 >195 九鳳朝冠
    壽宴在延禧殿舉行,嘉靖帝和頤德太后於坐於殿上,嘉靖帝一側依次是太子、各皇子、三王、文武百官,而太后一側依次是皇后、良妃、陳妃等妃嬪,再是公主、太子妃清平、各位王妃、郡主、命婦小姐。

    一百零八道菜餚順序而上,籌光交錯,舞樂齊鳴,各家女眷都顧着欣賞歌舞,阮酥的目光卻落在上座的太后身上。

    太后身邊的女官純貴姑姑,年逾四十,因伺候得好,太后離不開她,因此年紀到了也未曾出宮,此時她正替太后佈菜,笑吟吟地替老人家解說場上表演的歌舞。

    雖然樂聲喧囂,阮酥聽不見她在說什麼,但她十分清楚,每次太后生日,都是純貴姑姑賺各位皇子銀子的好時機,這宴席上哪道菜、哪個節目若是得太后的歡心,純貴姑姑便會告訴太后,這是某某皇子命人準備的,以阮酥對祁唸的瞭解,他雖有心機,卻自持貴爲太子,從來都是不屑討好這些下人奴僕的,而祁澈卻不同,看頤德太后滿含笑意地往他的方向看了幾次,就知道祁澈必定沒少給純貴姑姑塞錢。

    太子放不下身段,卻不知這些小人物可是舉足輕重的,因爲他們長期待在皇帝身邊,最懂上心,有時候皇帝對他們的信任,只怕還要超過自己的兒子,若是處理不好這些關係,你就算再能幹,也抵不住日積月累的讒言,前世的祁念,便是輸在這些細節。

    若是從前,阮酥或許會提點太子兩句,可是如今,她對太子也沒有這麼上心了,她移開目光抿了口黃酒,感受到有人注視,她擡起頭,對面的印墨寒於是對她舉了舉杯,阮酥皺眉,正準備別過頭不理會,注意力卻不覺被印墨寒袖帶裏露出的墨綠一角吸引了。

    印墨寒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由牽了牽脣角,他慢慢自袖中取出那個繡着茂蘭的香囊,一雙墨瞳鎖住阮酥,柔軟深情。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分明是知秋的東西!這個蘭花的樣子,還是她苦纏阮酥替她畫的,之後又一針一線地繡了出來,寶貝得什麼似的,竟不想,她是用來送給印墨寒的!

    對上印墨寒眼角眉梢的溫存,阮酥突然明白了些什麼,猛地一驚,心中怒意如翻江倒海。

    但宴上安排了宮女,知秋和寶笙都不曾入席伺候,所以她一腔怒意無法發泄,只好忍下。

    天色漸昏,酒宴正酣,突然有內侍進來笑着稟報。

    “啓稟聖上!太后!城樓外不知是誰放了百餘盞孔明燈,霎是好看!”

    “哦?”

    嘉靖帝聞言,不由面露驚喜,對頤德太后道。

    “母后,此乃祥瑞之兆,不如移駕觀之?”

    頤德太后自然高興,一時坐着歩攆帶衆人上到城樓,果見夜空之中,成千上百的孔明燈徐徐上升,燈上描金的壽字,透過火光,更是耀眼非常,不由心中大悅。

    “不知是誰這樣有心?”

    只見清平和祁唸對視一眼,搖搖走了出來,對頤德太后一福。

    “是太子殿下命臣妾準備的,說是太后大壽,咱們也學民間討個彩頭,放幾盞長壽燈,臣妾聽說,民間給父母放燈許願,要兒女親自紮了方顯心誠,便帶着府中女眷紮了這些,自己寫了壽字,分發給百姓去放。”

    說着,她臉色微微一紅。

    “只是臣妾手笨,擺弄不慣那些竹子,燈扎得不大好看,望太后不要見怪……”

    她這麼一說,衆人果然留心到她露在華服外的玉白雙手上,傷痕累累,饒是頤德太后與清平的祖母有過不快,此時也頗爲感動,親自將她扶起,拍着她的手感慨道。

    “好孩子,難爲你和念兒夫妻兩如此孝順!下次這些粗活還是交給奴婢來做,看這白嫩嫩的手,扎得可憐,哀家看着也心疼!”

    清平微笑。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只要太后萬壽無疆,便是太子與清平的福分了。”

    說着,她望向祁念,祁念也含笑看了她一眼,不得不說,清平這個主意,祁念是很讚許,比起祁澈只會做些偷奸耍滑的小動作,這放燈一舉,要高明得多了。

    太子討了彩頭,祁澈心中雖然不痛快,但他臉上沒有表露出絲毫,也稱讚道。

    “還是皇兄想得周到!”

    正說着,又有人一路小跑上樓來報,說是北魏那邊快馬加急,送了賀禮來給太后祝壽。

    如今的北魏皇帝完顏承烈,乃頤德太后親生女兒榮慶公主所生,所以完顏承烈便是頤德太后外孫,雖然沒有見過面,但這血親關係也是兩國的牽絆,千里迢迢賀壽,更顯得兩國的交情有別於別國,莫說頤德太后,連嘉靖帝也是喜出望外,也不等回到延禧殿,便令將使臣帶來。

    一時使臣來了,只見他按中原習俗身着大紅常禮服,帽子上彩球攥對,霎是喜氣,可見逢迎之意,叩拜完畢,他從身後侍從手裏捧過一個紅綢禮盒,舉

    過頭頂。

    “我國陛下命我等奉上鳳凰祥珠寶冠一座,願太后有祥光照,鶴舞夕陽分外紅!”

    說罷,揭開紅綢,打開錦盒,只見一座九鳳朝珠冠靜靜躺在絲緞之上,彩羽點翠,鳳眼流霞,三十六顆東珠潔白無瑕,光彩奪目。

    衆人都讚歎北魏皇帝的用心,頤德太后卻有些笑不出來。

    鳳有五種: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鸞、黃色的鵷鶵、白色的鴻鵠和紫色的鸑鷟,這頂鳳凰用的便是紫色的鸑鷟,是當年她最恨的秦妃最喜歡的一種,先帝當初爲了討好秦妃,還悄悄對她說,將來廢了頤德,便給她打造一頂九尾鸑鷟鳳冠,所以頤德太后的任何衣服首飾裏,都絕不會出現鸑鷟的樣式。

    嘉靖帝和后妃們也都知道太后這個忌諱,面色微變,卻都明白完顏承烈不可能知道這件事,連忙打哈哈道。

    “確實是頂好冠,多謝你們陛下一片心意,來人,領使者下去領宴。”

    那北魏使者不由有些疑惑,北魏制首飾的技藝不比中原,完顏承烈花了很多心思,幾經輾轉才從一個民間藏家手中高價得了這頂鳳冠,本以爲會贏得嘉靖帝母子的歡心,但看他們表情,好像十分敷衍,尤其頤德太后,竟然連個表態都沒有。

    他不知到底哪裏出了錯,但也懂得言多必失,既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便自覺告退再從長計議。

    他起身隨內侍退下,下城樓時卻與一名紫色麒麟袍的官員和個白衣老道自城樓迎面遇上,由於摸不清對方身份,只得點了點頭,側身避讓。

    那紫衣官員經過他身邊時,狀似無意地瞥了他一眼,讓使臣不由心跳加速,這男子如此姿容,在五官普遍粗獷的北魏,只怕不被疑爲妖魔便要看做精怪。

    “玄洛可算來了!”

    沉着一張臉的頤德太后見玄洛與廣雲子自城樓上來,不由露出笑意,她假意肅容責備道。

    “你越發大膽了,今天哀家的好日子,你倒不知到哪裏躲懶去了!壽宴也不來,該不該罰?”

    玄洛撩袍而跪,先向嘉靖帝行過禮,嘴角微微上翹。

    “這可是太后冤枉臣了!今日宮中大辦宴席,人多事雜,玄洛不敢懈怠,便親自帶着繡衣使加緊巡視,確保萬無一失,方能讓太后能安心樂上一日。”

    頤德太后雖然嗔怪,但語氣卻是寵溺的。

    “這麼說,倒是哀家錯怪你了?”

    “玄洛豈敢。”

    “貧嘴!罰你一會代替純貴給哀家斟酒佈菜。”

    “玄洛遵命!”

    頤德太后一笑,擡了擡手,玄洛會意,連忙起身扶住。

    衆人在一旁看着,心中想法各異,幾位皇子雖然陪着笑,心中卻是一片酸意,太后對這奸佞小人的寵愛也太過了,無論是祁澈還是祁念,使勁渾身解術,也不過駁得太后一笑,而玄洛一來,太后那種喜悅卻是發自內心透出來的,她不喜紫色,但玄洛日日穿紫,卻視而不見,看來玄洛這幅妖孽皮相和奉迎的功夫真是頗得太后喜愛。

    玄洛扶着太后走在前面,趁衆人不備,側目看了阮酥一眼,流露出柔柔的笑意,阮酥臉上一燙,生怕被人發現,連忙移開目光,不想正巧看見身邊的王瓊琚一雙杏眼盯住玄洛,目光極爲複雜,說不上是驚歎還是惋惜。

    阮酥心中一黯,玄洛這般風采,任何人見了都要爲之動容,王瓊琚若是知道真相,想必也不會抗拒這樁婚事吧?

    太后這等上了年紀的人,不喜歡歌舞,這一觀燈,壽宴也可散場了,嘉靖帝便告訴她暢音閣已經佈置下,請了三個京城最有名的戲班同臺競技,頤德太后喜歡聽戲,便命擺駕暢音閣。一行人正要下樓,隨玄洛同來的廣雲子卻在經過掌禮內侍身邊時,盯住他手中捧的九鳳朝冠,一動不動了。

    嘉靖帝自從服用了廣雲子的丹藥,於房@事頗有所成,臉色也紅潤了許多,於是對其頗爲信任,見他死盯着那頂北魏所獻之禮看,不由神色一凝。

    “仙翁,怎麼了?這冠有何不妥麼?”

    廣雲子一甩拂塵,雙眉幾乎擰在一處。

    “啓稟陛下,今日太后大喜,這種話,原不該說,但爲皇家祈福延壽乃貧道之職,便不得不說了。這頂鳳冠周遭陰氣環繞,有冤魂附着,乃來歷不明之物,需開壇做法,驅鬼除靈,萬萬不能帶入太后寢宮,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席話,猶如平地一聲驚雷,不僅嘉靖帝和後宮衆妃大驚失色,頤德太后更是顏色慘白。

    “仙翁,這是北魏皇帝送來的賀禮,怎麼會來歷不明!你莫不是看錯了吧?”

    廣雲子閉目,不欲多言。

    “貧道只是把看到的說出來,言盡於此,還請陛下和太后裁奪。”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