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夫人,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顧禾翹了翹脣,眼神卻冷冽非常。

    族長雙手被兵士壓住,不得已擡起頭來仰望着站在高處的顧禾,滿臉怒意,“你個逆子,竟敢刨根忘祖手刃族人,顧禾,你今日行此大逆不道之舉,來日必遭天譴!”

    顧禾嘴角掛着淺淺笑意,“族長當年下必殺令意圖殺了我最心愛的女人時,我想對你說的也是這句話。瞧,今日煙水島的下場就是天譴,本王給你們的天譴。”

    族長雙眼圓睜,不敢置信地看着顧禾,“你竟然把當年的事記到了今天!”

    顧禾神情寡淡,“就因爲當初你派人去殺夏慕,所以我纔會不得已先一步出手阻止,結果中了毒,無解。被你們拋棄,本王一點都不覺得遺憾,但我痛恨的是,因爲你的無情,讓我與心愛的女人從此擦肩而過。”

    如若他不躲在府裏養傷解毒這麼多年,他早就能入朝與夏慕並肩,或許在她被誣陷的時候,他更能於第一時間拿出證據來爲她翻盤,而不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只可惜,沒有如果。

    他在準備向夏慕提親的那一天錯過了她一輩子,永遠不可能再重來。

    族長忽然冷笑,“貪慕兒女情長,你活該成爲棄子。”

    顧禾聽罷,低笑兩聲,“我想族長你是搞錯了,本王方纔就說了,被你們拋棄,於本王而言,沒有任何損失,反倒是你們夫妻,一直被矇在鼓裏,想必到了現在都還不曉得真相吧?”

    林氏面色陡變,盯着顧禾,“你什麼意思?”

    顧禾沒說話,冷冷一笑過後讓副將命人把最後一艘被黑布矇住的戰船開過來,巨大如黑幕的布被揭開,露出戰船上最後一件也是最重要的火器來。

    族長當即被嚇得腿軟。

    這是……真正的絕世神兵!

    是煙水島沒得到那部分圖譜裏的大件火器。

    “不,不可能!”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族長一個勁搖頭,嘴裏不斷說着“不可能”。

    顧禾手裏怎麼可能會有絕世神兵!

    “很意外吧?”顧禾雙手撐在雕欄上,用讚賞的眼光看向對面戰船上那件巨大到讓人一見便心生恐懼的火器,再淡淡一瞥神色慌張的族長和夫人,“先祖分流的時候,絕世神兵圖譜四分五裂,你們手裏有一半,不巧,剩餘的,都在本王手裏,至於那傳說中的最後一頁,是寧王贈與本王的,上面記載的就是最後這一件終極火器——絕世神兵。”

    在族長震驚的眼神下,顧禾不疾不徐地道:“這麼些年,還得感謝你們數次把絕世神兵前半部分拿來給本王研究,否則,本王又怎會記得住那些圖譜,再畫一份給皇室工匠?”

    族長徹底呆住了,“你……你到底是誰?”

    他太祖父分明送了一個女兒嫁入皇室,那個女兒就是後來的雍王妃,爲了讓梵氏族人把控朝綱,雍王妃還特地謀劃設局讓雍王繞過兒子把爵位直接傳給天賦異稟的孫子顧禾。

    顧禾屬於梵氏的人,他怎麼可能背叛煙水島,背叛梵氏?

    顧禾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微笑,“本王的祖母在世時,跟我說過最多的就是梵氏分支心術不正,野心勃勃,早晚有一天要自取滅亡,所以她讓本王要好好學藝,將來有一天開着戰船回來,一舉殲滅整個分支。”

    合着煙水島這麼多年栽培顧禾,到頭來反被他給利用倒打一耙了?

    “你胡說!”

    族長再也聽不下去,嘶聲厲吼,“你不是顧禾,不是雍王妃的孫子,你到底是誰?”

    “本王是地獄歸來的厲鬼。”

    顧禾站直,修長的身姿在落雪映襯下愈加丰神如玉,清冷的眉眼間對族長和夫人有着必殺的冷冽和決絕。

    林氏緊張得不得了,“顧禾,你膽敢動我們一根汗毛,賢王絕不會放過你!”

    顧禾仿若聽了一場笑話,“你們以爲是誰給本王提供煙水島機關位置圖的?”

    林氏臉色煞白,呼吸陡然凝重下來,“這不可能,羽兒分明答應過我們,他只是回去見蘇穎,不會反過來對付煙水島的,他絕無可能這麼做,顧禾,你休要挑撥離間!”

    “挑撥離間也好,真有其事也罷,總而言之,你們二位慢慢上路吧!”

    顧禾語氣裏已有些許不耐,一揮手,吩咐副將,“帶着咱們的人撤離這艘船,留下族長和夫人,一會兒吩咐人開啓絕世神兵,把這艘船連同背後的整個煙水島都給毀滅。”

    副將馬上下去吩咐了,一刻鐘後,族長和夫人被綁在戰船桅杆上,所有將士撤離這艘船,裝載有絕世神兵的那艘戰船對準了這邊。

    族長心中驚駭,臉色全變。

    林氏哭了出來,“老爺,你快求求他們,咱們倆不能死,否則整個分支就完了!”

    族長狠狠一咬牙,打算向顧禾投降,擡起頭,甲板上卻早已不見了顧禾的身影。

    莫大的恐懼瞬間籠罩着夫妻

    倆,對面的戰船還未開始攻擊,林氏早已嚇得冷汗直流哭聲不斷。

    副將站在對面戰船甲板上,吩咐將士,“殿下囑咐了,犧牲一艘戰船,用絕世神兵對付族長和夫人以及他們背後的整座島嶼。”

    負責操作火器的六位將士齊齊應聲。

    一盞茶的功夫後,絕世神兵開啓,巨大的火器堪比三十架投石機加百副遠程連環弩,定位極準。除了端口,機身以絕頂盾牌材料建造,刀槍不入。

    只需六人操作,上千帶火的箭雨以及爆炸效果極強的炸藥包便齊齊往族長夫妻所在的那艘戰船上招呼。

    “嘭——”

    巨大的爆炸聲攜帶着黑色雲朵般的硝煙升騰到半空。

    這一夜,暴雪夾雜着呼嘯的海風吹過煙水島附近,卻吹不滅那連天的戰火。

    整艘船連帶着整座島都被炸燬,硝煙瀰漫,火光映天。

    副將以及一衆將士站在甲板上望着煙水島成了一片廢墟,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震撼的表情來。

    絕世神兵,果然名不虛傳。

    副將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時,一個小卒連滾帶爬過來,說話都打着哆嗦,“副將軍,殿下根本沒從那艘戰船上走下來啊!”

    衆將士臉色一瞬間全變,副將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

    煙水島戰役的最後一次戰報傳到金陵時,正值除夕夜。

    小皇帝於麟德殿宴請百官。

    八百里加急的軍報穿過厚重的重重宮門來到建章宮。

    “報——”

    一聲尖銳打破了麟德殿內的所有歌舞笙簫。

    衆人眼睛紛紛往殿中身着鎧甲的斥候身上落。

    顧北羽眉頭微蹙,“怎麼回事?”

    斥候道:“啓稟皇上,賢王殿下,煙水島八百里加急軍報。”

    顧北羽眉頭擰得更緊,當即陰着臉站起身來,“隨本王去御書房。”

    “等等!”

    小皇帝忽然出聲,看着那斥候,“是捷報嗎?”

    斥候點點頭,“回皇上,是捷報。”

    小皇帝大喜,“那就當着衆人的面彙報。”

    顧北羽呼吸一緊,頭一回臉色凝肅地對着小皇帝,聲音沉涼,“皇上,今夜乃宮宴,不少女眷在席上,你確定要把國之大事當着這些女眷的面說出來?”

    小皇帝難得任性一回,“國家國家,有國纔有家,在座的諸位都是朕的子民,國之大喜,朕自當與子民分享,這有什麼錯嗎?”

    顧北羽捏緊了拳。

    “斥候都說了是捷報,三皇叔爲何還如此緊張?”

    顧北羽咬着下脣。

    小皇帝轉而看向梵沉,笑問:“左相,你覺得朕所言可有道理?”

    梵沉看了一眼顧北羽的臉色,斟酌道:“皇上愛民如子,微臣心中甚慰,但賢王所言也不無道理,軍中之事乃國之大事,箇中細節更是機密,不宜當着衆人的面曝光,所以,微臣贊同皇上移駕去御書房召見斥候。”

    顧北羽感激地看了梵沉一眼,面色微緩,“皇上請繼續用席,微臣一人足矣。”

    小皇帝哪裏肯依,執拗地想要跟着去。

    梵沉微笑,“皇上,依微臣看不如這樣,微臣與賢王一起去處理這件事,您就留下來繼續用席,待事了了,微臣二人再如實與您彙報便是。”

    小皇帝嘟着嘴點點頭,“那好吧!”看向顧北羽,“辛苦三皇叔了。”

    顧北羽扯出一抹笑,“這是微臣的職責所在。”

    終於搞定了小皇帝,顧北羽轉過身,擰着臉色與梵沉一起去了御書房。

    斥候緊跟二人身後。

    進了御書房以後,顧北羽迫不及待看向斥候,“到底出了什麼事,捷報爲何八百里加急?”

    斥候如實道:“啓稟賢王殿下,左相大人,煙水島最後一戰的時候,攝政王殿下以終極武器絕世神兵摧毀了一艘戰船和整個煙水島,而……而他本人卻沒從被炸燬的那艘船上走下來。”

    顧北羽臉色一瞬間慘白到極致,顫聲問:“屍體呢?可有找到屍體了?”

    斥候嘆氣搖頭,“全都炸成碎片落入海水中了,尋不到屍骨。”

    顧北羽眼前一黑,他撐着腦袋,又問:“這件事,有多少人曉得?”

    斥候道:“咱們派出去的十萬大軍剩八萬,全都知道了。”

    狠狠一拍桌子,顧北羽厲聲道:“傳令下去,讓軍中封鎖所有消息,禁止把攝政王戰死的事兒透露分毫,否則要讓本王聽到任何一絲風聲,軍令處置!”

    “卑職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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