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重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佛堂
    白即是白嬤嬤的姓氏、又是她的宗族。

    早在多年前,白嬤嬤便是千禧教的教衆,打從年輕時候便被安插在皇祖母身邊,如今自然是蘇光復一隻窺伺着西霞皇宮的眼睛。

    有白嬤嬤這層身份在先,又有郭尚宮前世陷害羅嬤嬤在後,慕容薇又如何不明白,這對所謂的母女根本是兩隻伺機反咬的豺狼。

    一想到皇祖母身邊竟蟄伏着這麼一條毒蛇,慕容薇簡直不寒而慄,她瞅着白嬤嬤不在的時候,曾拿着那些香灰一五一十向皇太后陳述。

    聽到那些極似五石散的東西最容易使人心神渙散,也就是它們導致了皇太后的七年混沌,皇太后不怒反笑,拍着炕桌連喊了三個好字,嘆道:“養虎爲患,竟發生在我的身邊。我喬浣霞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浣碧雙姝的名頭,說出去只怕讓天下人嗤笑。”

    本以爲皇太后會立即將白嬤嬤處死,未料想皇太后意味深長地笑道:“騙了哀家這許多年,豈是一刀便能解氣?且留着慢慢磋磨吧。橫豎如今有羅訥言守着,她那些髒東西半點也泒不上用場。”

    溫婉聽着慕容薇的分析,自然連連點頭。她自嘲地一笑:“從前好生糊塗,從未想過身邊竟有死敵,輸得一敗塗地,當真不怨。”

    這番言語自然不是隻衝着白嬤嬤,建安太子東宮裏,從女官到太監都有秦懷的心腹,溫婉卻天真的以爲太子東宮就是她與秦恆的天下,兩人一次次的吃了暗虧還不夠,最終連秦恆都被秦懷毒殺。

    知人知面,最恨的就是這些兩面三刀的東西,溫婉與慕容薇一樣期待,瞧秋司膳如何揪出郭尚宮的真面目。

    秋司膳很快便隨着含章宮的宮人立在了慕容薇與溫婉前頭,她恭敬地向兩個人行了禮,便兩手交疊在腹前,安靜地等待着主子的垂詢。

    瞧着這秋司膳尚在花信年紀,與璨薇宮小廚房裏的秋香到有幾分相似,都是一張白皙勻淨的容長臉,掛着端莊又得體的微笑,慕容薇心間便有幾分好感。

    自打得了羅嬤嬤的授意,秋司膳便一直悄悄留意郭尚宮的行動。她深深知曉後宮行事的輕重,與往常一樣,不張揚更不出頭,只暗地裏瞪大了眼睛。

    也是事有巧合,叫她窺得一二,這才通過羅嬤嬤傳話,想要求見慕容薇。

    見慕容薇靜靜打量着自己,秋司膳曉得這第一印象至關重要。她極沉得住氣,身姿挺拔而又端莊,嘴角的笑意一直不變,顯得不卑不亢。

    此刻慕容薇的眸色添了探究,便變得深沉又平緩,不似豆蔻年華的少女,反而多了些歲月的積澱。發上那隻花開並蒂樣式的珠釵簡單而又大方,夕陽的淡金與薄粉淺淺塗上不施脂粉的素顏,更像是映着一層碎金的光澤,竟平添了幾分與年齡不相稱的威儀。

    慕容薇眸間似有秋水湛湛,宛如千年深潭。有那麼一剎那,秋司膳恍然間,似是從慕容薇身上瞧到了皇后娘娘的影子。

    秋司膳的落落大方很對慕容薇的眼緣,她打量了片刻,才悠然問道:“秋司膳求

    見本宮,可是最近有什麼發現?”

    見溫婉坐在一旁安之若素,到不曉得起身迴避,秋司膳稍一猶豫間便就釋然。

    既敢約在含章宮,便是無論多麼隱密的事情都無須忌諱溫尚儀,還願意與她一起分享。更或者這兩位早已結成同盟,郭尚宮是她們共同的敵人。

    秋司膳一時啞然,只不曉得這兩位何時有了如此親密的關係,更不曉得宮裏到底有幾股敵對的勢力。

    羅嬤嬤既明確吩咐自己對付郭尚宮,自是堅定地站在大公主這一邊。

    而郭尚宮與白嬤嬤這兩個宮內的大紅人,一個掌着六部二十四司長袖善舞,一個在壽康宮內說一不二,連楚皇后都要買幾分面子,都不是等閒人物。

    不知這二位如何惹到了大公主與溫婉,纔會被自己層層抽絲剝繭。多日觀察下來,果真發現了些奇怪的事情。

    一想起前日窺得的蹊蹺事,秋司膳心內便打了個突,也許事情遠比她想像的更爲複雜。

    她微微彎着身子,臉色更加恭敬地回話:“尚宮大人掌着六部二十四司,每日都有固定的時間約見下屬。其餘時候便深居簡出,若無公務在身,連壽康宮也極少踏足。”

    秋司膳是聰明人,只一句話便點出了郭尚宮的蹊蹺。

    郭尚宮既然是白嬤嬤的義女,靠了白嬤嬤提攜纔有今日的地位。按說她在宮裏站住了腳,不管於情於理,隔段時日總該去壽康宮探望纔是。

    偏偏卻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日對白嬤嬤敬而遠之,與初進宮時白嬤嬤對她的照撫大相徑庭。

    秋司膳更私下瞧見,白嬤嬤見了郭尚宮,若有旁人在場,那掌事女官的身份便端得很足。若無旁人在場,卻全無爲人義母的尊嚴,反而客氣謙卑。

    “還有什麼?”天氣日漸涼爽,溫婉的象牙覃絲團扇還未收起,隨意擱在一旁的針線簸籮裏。慕容薇隨意拿起來把玩,瞅着上頭繪的美人春睡圖興趣缺缺。

    若是留意了一個月,只瞧出這絲細節,也算不得秋司膳這個人精明。

    “回公主,因爲奴婢親眼所見兩件蹊蹺事,不敢私下分辨,這才請大公主明斷”,秋司膳口齒伶俐,話匣子既然一開,越往下說越是順溜。

    果真有所收穫,溫婉擡眸一笑,起身替慕容薇添茶。隨意一指下首的朱漆鏤空的繡墩,示意秋司膳坐下說話。

    秋司膳行了禮,側着半邊身子坐在繡墩上,聲音不高不低,語氣平復舒緩的敘述着事情的始末,似是全憑慕容薇決斷。

    “第一件事發生在前日仲秋夜間,因爲郭尚宮平日禮佛很是虔誠,每逢初一、十五,必定沐浴喫齋,去小佛堂抄經。尚宮局的小佛堂裏一直燃着長明燈,都是郭尚宮親自添油供奉。”

    “哦?”慕容薇感興趣地擡起頭來,剪水雙瞳掠過秋司膳的眼睛:“照你的說法,尚宮局的小佛堂不是爲了大家方便,竟成了郭尚宮的專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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